夏安给他们打了车,又跟冬绥一起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之后才进去。
彼时天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深蓝色的天缓缓褪去那墨汁一般的颜色,逐渐显露出它原本的干净的蓝。朝阳还未升起,空气中混合着清新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透着丝丝的凉。
冬绥的肚子适时叫了两声,很不争气。
夏安取笑他:“饿了?”
冬绥诚实地点了点头。
“也只有我这样宠着你了。”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给他煮面。
夏安做饭的时候,冬绥喜欢在一旁看他,看着他认真的容颜和娴熟的动作。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他独有的,也独属于夏安给予他的温柔。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冬绥看得入了神,却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夏安的脊背僵直了一瞬,随即他的声音轻柔地传来。可对冬绥来说,这声音却仿佛来自万里之外的疆域,遥远而虚无缥缈。
“为什么不会呢?”
两人直接从凌晨睡到下午。等冬绥醒来时,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夏安的呼吸悠长深远,仿佛睡得还很沉。他坐起身,将窗帘拉开,夕色顿时充盈黑暗的室内,仿佛天光大亮。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他懒懒地倒了回去,想再睡一会儿。
结果兜头的被子被猛地扯开,夏安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许睡了。冬小绥,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冬绥把耳朵堵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夏安又好气又好笑地采取“强制手段”把不听话的冬小绥收拾服帖了。
冬绥被他挠得气喘吁吁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还记得。”
他睁开泛着水光的眼睛,夏安在里面看到了夕阳的余晖。
冬绥捧着他的脸,就像他以前做过无数次那样,轻轻吻了上去。
一时间,温柔的金晖弥漫开来,树静风止,万物萧寂,时光在将暮的夕色中悄然流逝。
第69章
冬绥很喜欢夏安院里种的一株桂花树。
它在高二刚开始时开了一次,那时满院飘香,仿佛连梦里都伴随着清淡的甜香。
于是每天放学晚上,冬绥都喜欢拉着夏安去摘桂花,摘一捧把它放进笔盒或者书包里。
这已经是第二次开了。
夏安在高二一年里成绩进步飞快,成功跻身班级前几名。但由于英语成绩的缺陷,以至于他无法更上一层楼。
冬绥隔着窗,静静地看着那株香气盈盈的月下清桂。
他仿佛闻不到香味。
夏安好像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
这件事说来也奇怪。明明他跟夏安几乎每天形影不离,从来没分开过,但夏安还是走了。
他不知道他怎么走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明明那天早上他们还一起吃了早饭,一起去学校。中午午睡的时候夏安还揉了他的头发,一觉醒来便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就好像一切只是冬绥做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可别墅的智能门仍然记得他的眼睛,洗手间里还摆着两套情侣洗漱用品,甚至连夏安的衣柜里都还是他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可与这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他去找了丁湖,可一向雷厉风行的丁湖也对此讳莫如深,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告诉他不要打听夏安的去向,好好度过高三这一年就行了。
可冬绥不信,他把所有跟夏安有关系的人都翻来覆去地问了个遍,就连后来程豪跟何思齐也害怕遇见他。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他又回家找冬宁,在冬宁面前难得大哭了一场。从冬宁的表现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可也对冬绥闭口不言。
冬绥用了很长时间才从混沌的状态中摆脱出来,认识到夏安真的走了,现在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冬绥就忍不住想哭。
有时候他想夏安想的厉害,就把他的衣服抱在怀里睡觉,也许闻着熟悉的、冰冷的气味,他还能在梦里遇见他。
有一天夜里,他迷迷糊糊地好像感觉到了某种炙热的怀抱,灼烫的鼻息,还有咸涩冰凉的泪水。
为什么会是泪水?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天边的一轮白月,和梦里一样冷。
冻得他又昏沉过去。
第二天,冬绥终于接受了夏安已经离开的事实。
“穗儿,你高考结束之后想报哪所学校啊?”
自夏安走之后,乔昕便向老师主动请缨,要求跟冬绥同桌。丁湖考虑到冬绥的精神状态,又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