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如劝你的小钰把因讯给我,反正我们是亲兄弟,一家人,谁来做这个当家人都一样,对吧?”
“江辞,你听听自己说的这话……”
江辞冲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眼睛亮的像是有火光,“云楼,你不懂,因为以后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可是我不一样,我现在手里的一切,都是靠你口中的不择手段和旁门左道得到的。未来江氏的一桌一椅都不会是我的,只有紧紧的握在我手心里的——才是属于我的。”
“你发现没有,我们总是为了这些东西吵,我的家庭,你的家庭,”江辞苦笑着摇摇头,“云楼,人与人交往就是应当求同存异,我不想跟你吵架,所以或许我们放弃这些话题会比较好。”
他拿起茶壶给宴云楼倒了杯茶,“你饮过这杯茶,就当你答应我了。”
宴云楼的瞳孔是浅棕色的,一瞬不眨地盯着江辞的眼睛。半晌,他抬手,把茶一饮而尽。
第45章
“醒了?”一只手从酒店大床的白色被单里探出来,向南睁开惺忪的眼睛,试图从松软的床垫上坐起身来。
“别乱动,”向北撑住他裸露的后背,将他身后的枕头竖起来,“慢慢往后倚,肩膀感觉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还好,没太疼。”向南倚在床头上,“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不上来躺一会儿?”
眼前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向北正侧身坐在他床边。他换了一件黑体恤,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神色看起来很疲惫。
“没事,我不累,”向北说,“渴不渴,我给你端点水喝。”
向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温开水,“老大呢?他受伤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
“子弹擦了一下,不很严重,事情也很顺利,你不要担心,”向北把他的被单拉好,视线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的左肩上,目光有点深暗,“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医生过来输了液,试了两次温度,体温倒还算正常,你有哪里不舒服,要随时跟我说。”
“我感觉还行,”向南微微露出来一个苍白的笑,“你不用一直守着我,自己也休息一会儿,你吃过晚饭了吗?”
向南天生一张娃娃脸,杏眼里瞳仁亮的像星星,笑的时候有种不知人间忧愁的天真灿烂,可是这一刻,他的眸光在暖光下也呈现出一种虚弱的黯淡,唇边的笑容像受了摧折而勉强半开的花朵。
向北说,“我吃过了。刚才老大来电话说买了夜宵,你稍微等一会儿,吃点热乎的。”
向南说了声“好”。
“你……咳,冷吗?空调是不是温度有点低?”向北问。
“我还好,你冷吗?怎么咳嗽?”
向北摇摇头,半晌,抬起眼看他。他的目光很晦暗,道歉却很直白,“小南,对不起。”
向南笑了一下,“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
“你中弹的时候,我没有救你,所以对不起。”
“害,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向南轻哂,“不会分身术又不是你的错,保护老大是我们的职责,我怎么会怪你呢。”
“你伤的很重,”向北低头,轻轻眨了眨眼睛,那双形状优美的丹凤眼尾端低垂下去,“我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害老大,但对你,对我,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先去救你,小南,你可以怪我……你应该怪我的。”
“别这么说,”向南捏了捏他的手指,向北的骨头像他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一样硬,指腹带着一层千锤百炼的厚茧,“你换位思考,如果今天中弹的是你,救下老大的是我,你会怪我吗?我们是江辞手下的一把刀,一柄枪,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保护他,为他做事……那些法律,道义,还有个人情感,都不能凌驾在这之上。我们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往后只要活一天,就依然要这样过下去,这是我们的命,不是吗?”
向南在心里苦笑,瞧瞧,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但是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不在乎只被当做并肩协战的战友,在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江辞的分量,一条贱命比不过另一个人可能被子弹擦伤的皮肤……不在乎自己爱着他,他却全身心地在爱别人,真的能够不在乎吗?
“你可以不过这样的日子,”向北看着他的眼睛,“你跟我不一样,江辞救过我,所以我要跟着他,付出这条命也没关系。但是你可以过另一种人生,离这一切都远远的,像一个最普通的人一样。”
他叹一口气,眼神里有一种类似纵容的神情,“你考虑一下,如果不好意思跟老大开口,那我替你去说。”
说什么?离开江辞,离开他,走入另一个世界,过更安稳的生活。他以为这是自己想要的吗?他凭什么这么以为?不回应我的感情,装作熟视无睹还不够,难道非要把我远远地推开才满意?向南在这一刻涌出了一股决然的勇气和悲愤,既然结局总是这样,那不如让我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