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手里用帕子裹着的赫然是几截玉镯碎片,或许是才从地上捡起来,上头还沾了有泥土草屑,一看见这镯子,燕宁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就想到了方才房中那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妆匣子。
“不错。”
秦执眉飞色舞:“这镯子也是从墙根底下的杂草丛中发现的,我怀疑是有人偷了这镯子,结果翻墙跑的时候不小心将镯子给掉出来摔碎了。”
“不光是这镯子,还有只鞋。”
小五也忙不迭挤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只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沾满了泥土的正散发着诡异味道的布鞋,献宝似地就想往燕宁面前凑,却被岑暨眼疾手快给拽了一把。
“世子?”
小五茫然转头,不明所以。
“在这儿说就行了。”岑暨平静脸。
“哦哦好。”
小五没有在意这点小插曲,清了清嗓子就解释:“这鞋也是在这墙根底下的草丛里发现的,已经对比过了,这鞋底大小以及形状都能和墙上留下的脚印对上,估计是贼人在翻墙的时候不小心给落下的。”
他手里提着的鞋一看就是男人的尺码,只是看起来颇为埋汰,前头甚至都还有个破洞,鞋底子也快被磨平,显然这鞋的主人经济情况一般,没准还颇为拮据。
“所以我觉得贼人一定是从这儿翻墙进来,又偷了东西,而后翻墙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将偷来的镯子和鞋遗失。”
秦执兴奋做最后陈词:“这个贼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白婉儿的真凶!”
“可以啊你们!”
燕宁本来在看见秦执拿出玉镯“残骸”的时候就已经够惊讶了,没曾想居然还能附带只鞋。
秦执与小五一唱一和分析的十分到位,可以说是将燕宁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她无疑是喜出望外,当即就毫不吝啬朝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
得了夸奖,秦执与小五两人不自觉挺直了胸膛,满脸笑容,嘴上却还装模似样说些谦词:“应该的应该的,强将手下无弱兵,这都是世子与燕姑娘您教得好。”
两人也是鬼灵精,充分贯彻什么叫“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不忘给岑暨与燕宁戴高帽。
这副油嘴滑舌奉承样看得燕宁嘴角直抽,特别是那脸上露出的嘚瑟,简直就和岑暨方才的表情神似,依她看不该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应该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才是。
燕宁摇了摇头,笑骂:“你们就净挑好听的说吧。”
秦执与小五则嘿嘿一笑,一个世子,一个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俩顶头上司,谁都得罪不起,可不得挑好听的话说么。
秦执两人收获不少,燕宁跟他们的想法一样。
结合方才在内室的发现,燕宁几乎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从外翻墙进来,入内室行凶并偷盗,而后又翻墙离开。
白婉儿极有可能就是被此人所杀,钱大钧则是倒霉催的替死鬼,现在关键的就是要找到究竟翻墙进来的那人是谁。
燕宁瞥了一眼外头那棵高过墙头正迎风展枝的老槐树,若有所思:“外头那条巷子应该也有人家住吧。”
先前虽然在床上找到了一些皮屑,推测那凶手兴许患有银屑病,但却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从各大医馆药房找到人。
说白了就是虽然找出的痕迹够多,但真正能锁定凶手身份的却几乎没有,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大海捞针,若是能有个目击证人什么的可就不同了,少说也是事半功倍。
“住倒是有人住,只是屋子朝向不同,靠这边的一般都是后院,”秦执秒懂燕宁意思,略一迟疑就忙道:“我着人去查,看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好。”
不管怎么说,今日这趟来的都不亏,就算没能即刻锁定凶手,最起码也进一步佐证了最初的判断——
白婉儿不是钱大钧杀的,真凶另有其人。
这一结论的再次确认也让燕宁微松了口气,她可没忘记这案子是从刑部硬抢过来的。
若当真有误也就罢了,刑部那边再不满都无话可说,而要是乌龙一场...就算是有皇帝做后台,就冲昨日岑暨在刑部拉仇恨值的嚣张样儿,只怕都没这么好脱身。
燕宁不由想到了昨天她指出案子有误后岑暨的反应,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拍板说要重查,光是这份魄力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无关身份背景,单只是一份责任心。
燕宁心中微动,下意识就朝岑暨看去,却不想直接就撞进一双漆黑如曜石的温润双眸。
燕宁:“!”
没想到岑暨居然也在暗戳戳偷瞄她,乍然对上眼,燕宁还有瞬间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