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宁笑盈盈跟他打招呼,似乎跟平常并没什么不同,岑暨忐忑了一夜的心在此刻松下,喉结滚动,轻咳一声:“我也才来,秦执有事,待会儿他直接去钱家。”
其实岑暨来了很有一会儿了,几乎是天刚破晓他就已经站在了这里,大半个时辰站下来,连发梢上都挂上了晨露,他却恍若未觉。
昨晚岑暨差不多是一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就是燕宁的身影以及那句“明天见”,这让他坐立难安翘首以盼,恨不得时间进度条直接拉满。
在他看来,燕宁与他约定明天,就像是释放某种信号,虽未给明确回复,却依旧期待与他会面,行动远比语言更有力,他自然是要遵守约定,只待灼灼朝晖露面,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或许是昨晚已经表露心迹,岑暨也就不像先前一般遮遮掩掩,虽然是在说话,目光却一刻未从燕宁脸上移开,向来清冽讥诮的狭长凤目中情意满满。
尽管未明说,但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她,饶是燕宁自诩铁石心肠,此时也被他不加掩饰的炙热目光盯得脸热。
果然,一旦知晓对方心意,就很难再做到视若无睹平心静气。
燕宁现在突然还有些后悔昨天捅破那层窗户纸,如此一来岑暨再无顾忌,反倒是她束手束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难怪都说以不变应万变,防守才是最好的进攻。
燕宁一时无言,反倒是岑暨旁边那匹高大红鬃马甩了甩尾巴,欢快打了个响鼻就想往燕宁身边凑。
这是岑暨爱驹,名唤黑风,据说十分烈性,动不动就要尥蹶子的那种,除了岑暨之外谁都不认,就连秦执靠近都得悠着点,以防黑风脾气上来一个不小心就得将人给踹残废。
但现在这匹可日行千里的暴躁良驹却撅着腚一个劲试图将头往燕宁怀里拱。
“你鼻子可真够灵的。”
燕宁手忙脚乱将马头从怀里扒拉出来,顺便还带出了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素色荷包。
一见到荷包,黑风立马欢快嘶鸣了一声,张大嘴就想去叼,却被燕宁避过:“别急别急。”
燕宁熟练撸了一把马儿鬃毛,又倒出三颗松子糖喂到黑风嘴边,后者长舌一卷就将松子糖给卷走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明明是张马脸,却硬是能从中看出享受来,待它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又开始往燕宁身上拱脑袋。
燕宁一连喂了三次,而后就将荷包收了回去,顺便薅了一把马头,不动声色将掌心沾上的口水在它头上擦干:“不许吃了,再次小心蛀牙。”
黑风像是真有听懂,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不甘不愿移开目光,只能吧唧嘴回味,燕宁则借机撸马,黑风也不拒绝,反倒主动将脑袋往燕宁手上蹭,垂落的尾巴轻轻摇甩,十分惬意。
这还是岑暨头一次见燕宁跟黑风互动,看着撸马娴熟度,显然不是头一回了,关键是黑风居然还这么配合。
深知自家爱驹脾性的岑暨脸上不禁都露出了错愕表情,什么时候黑风脾气这么好可以任人撸了?
还是说...马儿通灵,随主所喜?
想到这一可能性,岑暨眸光微澜,连带着看向黑风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真不愧是跟了他这么多年自小养大的马,果然是非一般懂事。
于是当燕宁撸完马,看到的就是岑暨一脸欣慰的表情。
欣慰?
燕宁手一顿,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岑暨的心思几乎都已经写在了脸上,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他在想着什么,只能说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脸大如盆,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身上扯。
当然,燕宁是不会说黑风是匹没有见过世面的马,不过就是有一次她给小白喂糖的时候顺便也给黑风丢了一颗,从那以后黑风就彻底倒戈。
所以说孩子小时候想吃零食还是得适当给,不然管的狠了容易触底反弹,没准到时候一个小饼干就能给忽悠走。
但燕宁觉得糖只是一方面,还有一大原因是春天来了,单身多年的黑风也想找对象了,好巧不巧,她的坐骑小白就是个美貌姑娘,要不怎么说宠物随主呢...想着,燕宁隐晦看了岑暨一眼,嘴角微撇。
不知道燕宁腹诽,岑暨看了眼天色,轻咳一声:“你还未用早膳吧,正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早点摊子味道不错,不如先去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办案。”
岑暨一人前来特意没带秦执他们自然也打着别的主意,昨夜中途冒出个沈景淮已经让岑暨忿忿不平良久,眼下当然是要想法子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