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是出来乍到、虽然也并不是特别热情地在社交,莫礼还是很轻易地获得了剧组上下的一致好评,甚至制作人小姐姐还很高兴地拉着莫礼拍了一张合照,并且po到了SNS上:“哇哇哇见到生人啦!超级帅超级高,皮肤也超好!很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够合作!”
虽然粉丝们毫不意外地都在SNS上友善地留言评论道:承蒙您的关照!非常感谢人美心善的姐姐!但是说实在的,为了姐姐剧的质量,还是最好不要合作吧,我们家Morrie的演技真的很可怕呢。
但总而言之就是莫礼的首次探班就大获成功,即使林柯伦在心里难免有些痛苦地计算慰问品所花的钱是否会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片酬,面上却也不得不露出了非常真心实意的笑容,大约是为了不打击莫礼探班的缘故。
他爱花多少钱是他自己的自由,而且这是他乐意这样做,你没有什么权力去干涉他。林柯伦不断地告诫自己,可是内心还是很难真的平复成完全视若无物的状态。
虽然人人都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很富有的好朋友,但实际上,真正有了一个很富有的朋友之后又总是会多一些特殊的烦恼,又或许可以说是很难以形容的心理压力:朋友本应当是平等的,可是家世的悬殊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忐忑、惴惴不安——接受的馈赠对自己来说无异于难以忘怀的恩赐,可是于对方而言却全然是无关紧要的寻常。
林柯伦很清楚,很多时候莫礼在自己身上花费的数额,在旁人看来也许是足够咋舌,可实际上对于莫礼来说无非是“买件衣服”“买个首饰”的钱,完全算不上什么。莫礼的富有和慷慨(虽然莫礼大概从来不觉得自己慷慨,就好像大家也不会认为自己在拼多多上帮朋友拼了几块钱的小物件而觉得自己慷慨一样)对于出身平平的林柯伦而言,一直都像是炽热的太阳和它的卫星月亮,太阳仅仅是分出万分之一的光热,大约就足够月亮从月初闪光到月末,可本身暗淡无光的月亮却无法给太阳带来任何光亮。
接受的馈赠越多,林柯伦越发感到难以承受,越发感觉到自己距离名为“平等”的幻想更像是镜花水月一场,是终生难以企及的遥远。
有的人会说,世界上的爱侣其实原本是一体,只是被劈成了两半,所以都变成了残缺的拼图,只有找到对方才完整,就好像是一把钥匙和一把锁,只有互相的缝隙吻合才能凝结成一体,然而林柯伦却对此满怀质疑,因为从他的感受来说,他只会发现实际上总有一些人是万能钥匙,于什么锁销而言,都可以是良配。
他记得他有一次和莫礼吵架吵得很厉害,他很不能理解莫礼:“你不要这样做,我还不起你的钱。”——林柯伦是非常真心实意地在请求莫礼,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在饱受自己从小接受的“友情/爱情应当彼此平等,不要占对方便宜”的朴素价值观的谴责与煎熬。
而莫礼也很不能理解他:“你为什么要还我,一点小钱而已,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斤斤计较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关系不够好,所以你一定非要计较?”——莫礼也觉得自己很受伤,他是经常出于一种对于林柯伦的友善在行事,可是林柯伦却总是表现得很抗拒和别扭,这无疑是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伤害。
结果就是林柯伦始终在“关系好”和“求心安”之间反复痛苦地挣扎,而挣扎至今,他能找到的唯一出路就只有努力向莫礼靠近。大概只有等他真正成为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和富有,才能在面对莫礼时拥有真正的底气和勇气。
不过莫礼并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法理解林柯伦的这种心境,他始终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林柯伦总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纠结,这也是他很反感林柯伦的一点——想当然地,两个人总是吵架的原因当然就是双方都认为自己明明很包容对方,而对方却总是不体谅明明已经让步了很多的自己,所以最终双方都觉得自己比较委屈。
“Lam,你演戏很努力啊。”第一次在现场看林柯伦演戏的莫礼,在林柯伦收工后对他很难得地这么夸赞了一句。
来探班的莫礼真的有一种将自己认知为来剧组观光的游客的自觉,对于别人的殷勤招呼照单全收,在林柯伦和别的对手戏演员拍戏时他也是毫无心理负担地、非常悠闲地躺在休息椅上看大家卖力工作,收获许多满是嫉妒的视线,对比起一直在反复排练走戏、就算是休息间隙也在不停背台词的林柯伦更是天渊之别。
林柯伦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艺能界的大家当然都很努力啊,如果不努力的话,是压根没法在很这个竞争很激烈的地方立足啊,稍有懈怠的话,就会被别人赶超,观众也会很快遗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