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从未变过,他永远学不会听话,不是个好学生,教多少次都没用,一次次的警告,只换来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撞南墙不回头,风逐雪知道,除非他真的把仇给报了,不然警告根本就是空话。
风逐雪抓住阿飞后脑勺的头发,强迫阿飞仰起脸来。但想了半天也没话可说,干脆直起身不管他,踢开地上碎片,叫侍女进来收拾收拾。
侍女毕恭毕敬进来打扫,阿飞坐在地上兀自生气。
他想刚刚他真是把脸给丢干净了,和风逐雪正面对上绝对没有好结果。他握了握拳,在和风逐雪过几招的过程里,阿飞为防亡灵书泄露痕迹,有意收敛内气,直到过到最后一招才真正调动内力,竟勉强让风逐雪受了一拳,可见效果还是有的。
只是筋脉破损修复并非一朝一夕,他尚且无法将亡灵书十成十发挥出来,还要多加练习柳刀宗内功,近来在风逐雪面前依然要装作手脚不太灵活。
阿飞好好反省了一通,正要起身,那股铁甲碰撞之声又传到耳边,阿飞警惕地环顾四周,等他再次开窗时,阴森森的黑色兵甲已经从各个方向包围了这里,他们身穿盔甲,手执长矛,整齐划一地封锁了此处。
风逐雪坐在床上看书,一点都不在意周围动静。
夜已渐深,阿飞还呆愣愣坐在冰冷的地上,像喝酒喝傻了,风逐雪放下书,“还在生气?”
风逐雪不能理解,明明是阿飞先动的手,结果输了,没打得过他,怎么还自己在生闷气?
他可是都不计较阿飞突然发酒疯、还搞一些下三滥的药,已经对他再三容忍,是阿飞不知好歹。
但总不能将这话说出口,这样阿飞会更生气,又不知道要犟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要是以往,风逐雪肯定懒得管他,至于现在,风逐雪皱眉细想,现在又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换了身份,人还是那个人,一身反骨,根本不值得同情。
风逐雪伸手摸了摸床板,已经焐热了,哪怕真是养蛐蛐也要给它换个温暖的地方,可别冻死了。
他说服了自己,开口瞎说八道,看阿飞脑子有多清醒,“上床吧,夜里要下大雪。下雪天不睡床一辈子长不高。”
“你又骗我。”阿飞本已平复的心情又被挑起来,愤怒地瞪着他,“你是不是真当我傻!”
风逐雪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俊不禁,“你年纪小,身体不禁冻。别等到我这个年纪关节疼。”
酒喝多有一点不好,会做出不少幼稚举动,而当事人往往意识不到。阿飞果然不经刺激,连忙拍拍屁股上的灰,昂首挺胸,“我哪里小了?”
他只是少时营养不良,个子虽欠缺了点,眉目间也有个大人样,年轻,绝不幼稚。尽管仇恨让他死气沉沉,但他抬眼时又黑又亮的眼神只有年轻人才会有。
可是在风逐雪眼中,阿飞示威的举动无非是从咬牙切齿上升到龇牙咧嘴。
他轻飘飘瞥了眼阿飞胸前,言语轻佻,“胸小。”
此话一出,阿飞又被再次小瞧,怒火攻心下扑到床上一把揪住风逐雪衣襟,右手下意识伸出短刃挑断风逐雪腰带,“我今晚非得阉了你,让你胡说八道!”
风逐雪伸腿踹开他,顺便抓住他手腕一拉一扯,三两下卸掉阿飞的力气,反握着他的手去摸阿飞的胸口,语调稀松平常,“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不摸意识不到,一摸陡然一惊,晕晕乎乎中想到苏裁冰先前叫他塞两团棉花冒充,这些天舟车劳顿,阿飞忙着杀人,平时又嫌棉花团热得慌,说扔就扔,一直没再添上,他早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像是被发现了弱点,阿飞怒视他片刻后悻悻松手,眼睛充满了不甘心,但却真的偃旗息鼓,他最终躺倒在身侧,用被子蒙住脑袋,显然醉意浓烈。
风逐雪失笑,摇摇头,趴在他身后,“又生气了?”
阿飞继续蒙住头,装死,心里纠结着这大雪天的去哪里找棉花?把衣服抠破了掏点棉花吗?阿飞只有两件冬衣,一洗一换,柳刀宗抠门得要命,给他的任务经费只够吃喝。要是抠破了,还是和江淮借点钱去买一件新的?
哎,他的一举一动没有一点像女子。连胸这么关键的一点都忽略了。
阿飞在被子里懊悔,风逐雪却难得思考他说的话太轻浮把阿飞吓跑,温声道歉,“你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不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飞都不搭理他,风逐雪一点点掀开那边的被角,见刚才还很生气的阿飞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已经默默睡着。
风逐雪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他,确定阿飞真的睡着了,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伸出手放在阿飞脖子上。只要他一用力,阿飞就不能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