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鸟飞过,在地面投下阴影。
风平浪静,蝉鸣不止。
空气都散发着死一般的沉寂。
王寒松表情看不出端倪,只是闭着眼好一会没说话。几秒后,他睁眼往旁边看了看。
宋允和还是云淡风清地站在岸边看海,他双手插兜,后背也因疼痛而不自然弯曲着。
“什么时候被转移的呢?”王寒松问张觉,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允和。
这话一出,地上的李呈华蹭一下撑起来,急切地看着王寒松,电话那边张觉以为这句话在跟自己说,回答道:“不清楚……我到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连收拾好的行李都没拿走,看起来是临时被带走的……”
王寒松的表情越来越冷,饶是什么也没听见,看看他的反应和那句话就能猜到个大概,李呈华慌忙朝宋允和看去,只见他依旧驼着背,盯着远处的海,像是恶作剧般学他说话:“——所以,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句话是说给王寒松听的。
海浪一层层拍打而起,蝉鸣依旧,刺眼阳光在不知不觉中隐去,地上的影子消失得无踪影。
起风了。
“先生,再拖下去可能会有暴雨。”三姐提醒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外甥。”王寒松怒极反笑,他諵諷对着宋允和恶狠狠鼓掌,戴着戒指的手警告般指了指他,“这盘棋玩得好,将了我一军,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狂风吹起宋允和刘海,他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大海上挪走,却始终没正眼看过王寒松,只是垂眸看着李呈华。
“这条路还要走很久,起码不能停在这里。”
阳光又缓缓从云层之中穿出,天色比刚刚稍微亮了一点,宋允和逆光而站,连发丝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依旧是狂风吹拂,将他宽松t恤吹得膨胀,又很快干瘪下去。
从李呈华的角度看,他站在那里,背后是破云而出的金灿,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
“动手。”
王寒松一声令下,不远处的黑衣保镖们都动作起来,其中一个直奔李呈华而来,抬腿就是一个猛踢!
啪。
被巨大惯性打翻在地,枪从李呈华后腰处掉落,随之而来的,是保镖毫不留情地暴打。
他在剧痛中寻找宋允和的方向,发现他依旧保持同样的动作,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怜悯。
猩红很快模糊他眼睛,在烈日的直射下更下刺眼。
他满头鲜血倒在地上,心里却比刚刚更加平静,连疼痛的呻/吟都被皆数咽下。因为他知道,方荃是安全的,自己的家人被宋允和以某种方式保护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谁架了起来,往大海的方向靠近。
失去记忆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王寒松往宋允和脖子上系了个什么东西,随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该走了。”
王寒松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满足地看着宋允和白皙脖颈,似乎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那闪着红光的装置被做成choker项圈的款式,紧紧贴合着宋允和喉咙处,与他原本穿着戒指的项链竟形成某种诡异的搭配——
这是一个微型炸弹。王寒松只需随便一按遥控器,就能直接让宋允和脑袋开花。
这种随时能让自己丧命的东西并没让宋允和有多大起伏,倒是看见王寒松慢慢伸过来想要触碰他项链的手,宋允和身体快速往后一仰,躲过他的动作。
这无疑激怒了王寒松,他用手指精准钩住宋允和脖子上的项圈,微微发力,强迫他跟上自己的步伐:“我让你走,听不见?”
宋允和被猛然一下拉着反应不及,只能跟着惯性踉跄走到船边。
砰!
王寒松就着这股力量像扔小鸡仔似的把他扔到甲板上,连整个船都晃了晃。这个过程流畅丝滑,宋允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在甲板上看着又要隐在云层里的太阳,一边默默后悔,应该趁当初还有机会的时候让沈祈年教自己一点格斗术。
“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李呈华。”王寒松居高临下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不容易拿命换来沈祈年的平安,现在居然当上了别人的救世主,怎么,难不成你戴上炸弹就是为了保方荃的命?”
“那怎么会,舅舅。”后背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温热触感,他知道,大概是伤口裂了。“李呈华是该死,但方荃是无辜的。”
“呵,”王寒松嗤笑一声,没做过多评价,“你现在能有这些天真的想法很正常,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留着方荃,就是留给自己一颗定时炸弹,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你只能保她一时,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别忘了,沈祈年的命运还掌握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