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转变倒是打了宋允和个措手不及，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宋医生只得默默把烦闷往自己肚子里倒。
头部疼痛已经逐渐顺着神经扯到眼框，高眼压带来的不适感几乎吞噬宋允和。他开始有点畏光，心里一阵翻涌，正当他想问问什么时候才到时，就感觉沈祈年一个刹车——
“你等会儿。”
说完便独自下了车，没留给宋允和询问的机会。几分钟后，沈祈年回来了，丢给他一瓶水，一个面包和一盒布洛芬。
“先吃点东西再吃药，”沈祈年系上安全带，“你吃的那种是处方药，没办法买，先用布洛芬将就下吧。”
沈祈年下巴已经开始冒出点点胡茬，他单手握住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路况，另一手伸到宋允和怀里摸出那袋面包，往他面前凑了凑，言行举止像是怕他不肯吃一样：“空腹吃药伤胃。”
宋允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言语间的腥风血雨，下意识扯出一抹轻笑，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知道了，福尔摩斯先生。”
·
谢江的住所已经被封锁，门外设立了警戒线，痕检也取证完毕。屋子里空荡荡的，那份麻辣烫也已连碗带汤一起送回了检验科。
宋允和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如鹰横扫全场——
这间房子的总体面积不大，大约40至50平米。屋子朝正北，背光，即使在窗帘全部拉开的情况下，客厅里也黑漆漆一片，门口穿堂风顺势而过，吹得人还有些冷飕飕的。
宋允和这才抬脚进去，问道：“在哪儿发现的手掌？”
沈祈年指了指茶几：“泡在麻辣烫里。”
茶几靠近大门右侧，经过时间洗礼，那块玻璃已经变得脏兮兮，还有几滴麻辣烫的油落在上面，最终凝固成油块。
宋允和目光向茶几后的沙发看去，那是很符合90年代末20世纪初风格的老款布艺沙发，红白相间的沙发套在这片黑寂中更显诡异。
往前望去就是电视机，旁边进去便是卧室，大门左手边几米处是厨房和餐桌，宋允和站在原地环视四周，问道：“这套房子是谢江租的，但他小时候就和谢梅到了嘉南，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在租房住吗？”
“是，他们来嘉南的十几年内换了四五套房子，并且租房价格呈下降趋势。”
宋允和从卧室走出来，又去厨房看了一眼：“家里的生活气息很淡，就算他是个节俭的人，衣服被套只有那么几件轮着换，但他不可能顿顿都在外面吃。”
“真正节省的人一定是自己做饭的，”宋允和把餐柜门砰一下关上，“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家里生活过了。”
沈祈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嗯，我们初步怀疑他有离开嘉南的打算，已经让人去摸查走访他的人际圈和行程轨迹了。”
“周怡还没找到吗？”
沈祈年沉重地摇摇头：“还没消息。”
天色将晚，窗外飘进一阵冷风，寒意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宋允和逆光站在客厅中央，沈祈年站在他对面也没说话，两人一时无言。
“沈队，你应该也很清楚那只手十有八九就是周怡的吧？”
宋允和看了眼嗡嗡作响的手机，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原本是嫌疑人的谢江也成了被害者，案子可就走向死胡同了。”
他低头飞速打字，几秒后又抬头，象征性安慰道：“没事，继续排查吧，人际关系也有可能成为重要突破口，加油。”
说完抬腿就想往门口走，又被沈祈年一把揪住，他挑眉，表情不悦道：“宋医生要去哪儿？”
“回家啊，”宋允和眨眨眼，晃了晃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饭点了。”
“……你就着急吃那一口？”
“废话，”宋允和嫌弃地拍拍被沈祈年抓住的衣袖，刚刚才升起的好感又火速清零，甚至降为负数，“走访调查是你们警察的事，我爱莫能助。”
“沈支队长，你该不会查不出案子就想抓紧我这个编外人员不松手吧？我可是普通民众。”
他又扯出那副毫无破绽的假笑，随即轻飘飘下了楼。
沈祈年在身后气得直吐血，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这人的态度怎么那么让人火大呢！？就说外聘人员不靠谱吧，这哪儿还有个为人民服务的样子！
沈祈年在房子里又看了一会儿，把到处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发现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刚准备下楼回局里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沈队，你最好让人来一趟。”
“宋医生？”
“找到周怡了，她在小区东侧的垃圾站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