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也不理解,但与他接触多了,倒有几分猜测。”李素节说:“这本是曲准的珍宝,曲大十五岁生日时,曲准许他一件宝贝,他张口便要了——很可能是当时曲准最在意的——这块玉佩。从此,他日日佩戴在身上,时常在曲准眼前晃荡。”
昭昧若有所悟:“炫耀自己抢走了曲准的东西?”
李素节点头:“炫耀他得胜一场。”
昭昧皱眉:“这又能说明什么?”
李素节道:“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曲大想要不断战胜他的父亲。”
他有着强烈的,想要压倒父亲的野望。
最终,她们也是利用了他的这点野望,一举击垮了曲准和他自身。
昭昧回忆到这里,忍俊不禁,扭头问李素节:“曲准算不算养虎为患?”
“正是。”李素节道:“他喜欢曲大胜于曲二,大概就在于曲大的这点想法。”
昭昧再次打量手中的玉佩,对着光线照来照去,说:“可惜他们都死了,没人知道这玉佩究竟有没有别的用途。”
“这还是其次。”李素节提醒:“买马的事情更棘手些。”
她们动作得太快了。
现实也不允许她们再拖沓。
自河图等人在淮北城一战成名,昭昧再怎样藏拙,对曲准都生出了威胁,河图的拒绝更是将他的不满拉到顶点。那时候,她们便知道,时间不多了。
曲准临行前那声“归来后成婚”,非但不含一丝旖旎,反而带着最后通牒般的杀气,如同阎王的信函,宣告她的死期。
巧的是,昭昧打着同样的算盘。
曲准不能再活着回到邢州。而曲准死后,她也成了曲大的威胁,只有先下手为强。
只是难免留下烂摊子。如从前由曲大掌控的北方买马线。
购买战马是专业性很强的事情,长期从事买马的人都有独特的经验。她们身边没有足够了解马匹的人,遑论如今北方尽是敌人,赵孟清在西北,李璋在东北,若要到北方榷场,势必要穿过他们的兵力网。战马资源如此敏感,没有足够安全的路线,她们一匹也别想得到。
昭昧道:“从前曲大没有参与的时候,邢州是如何买马的?”
李素节道:“大周尚存的时候,买马一事自然不能与现在同日而语。而大周灭亡后不久,曲大便参与买马,至赵孟清控制北方时,买马线已经由他实际控制。”
昭昧绷紧了表情。
李素节又安抚道:“好消息是,如今邢州兵马都在我们控制之下,为河图她们配备马匹也更容易,买马的事情虽然棘手,但还不算紧急。”
昭昧点头:“那你注意打探消息,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能重新踏勘路线。”
李素节点头。转而一笑,令氛围放松些许,道:“快到你的生日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昭昧微愣:“居然就到生日了吗?”
“是啊。”李素节道:“而且是十五岁的生日。”
十五岁,可以及笄了。昭昧下意识按了按胸口,里面放着那枚簪子。
“我都忘记了。”昭昧说:“也没什么可过的。”
“还是要过的。”李素节说:“做成了这么大一件事,这一年该是很重要的一年了。”
昭昧没有反驳,说:“那就随便找几个人来吃饭吧。”
在皇宫里,每次过生日她都很开心,虽然礼物没什么新意,但那时候冷寂的皇宫会热闹起来,她也能见到更多的人。
现在她见过了很多的人,也做出了足够热闹的事,反而觉得生日不过如此了。
李素节掂量着“随便”两个字的意思,便为河图、江流水、陆凌空、曲二等人写下了邀请,再思索一番,又新写了一份。请柬全部完成,她满意地抬头,见浮金站在门口,便道:“刚好,麻烦你派人把这几张请柬……”
她辨清浮金的表情,没有说下去。
浮金的表情并不明显,作为训练有素的暗鸮,她并不会有很浮夸的表现,但了解多了,李素节轻易看出,她有事情要说,而且,多半不是好事。
氛围有些凝重。李素节自行唤人,将请柬递出,回头关门,对浮金道:“现在可以说了。”
接过请柬的隶臣按名单将邀请送出,而其中四个人的邀请是传到一处去的。她们都聚在军营中享受胜利的喜悦。
士兵们出发时打的赌,现在揭晓了结果。
一坛坛桃花酿摆上了她们的桌案,赌赢了的惊喜击掌,洋洋得意,赌输了的趁她们高兴先抢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