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昧扭头不看。钺星就这样被扒走了。很快,袜子也被勇士捡走了。
昭昧松一口气,向曲二道:“看起来,多数人仍支持由你来接任。”
曲二道:“还有些人大概更希望自己来接任。”
昭昧道:“所以,你要小心。”
曲二答:“嗯。”
曲二很快离开。他走后,另一个人踏入了日居。
来之前,陆凌空先去见了江流水。
没有人知道江流水出城去做了什么,只有她们这些在扬州城战斗的人,才知道她在其中起了怎样重要的作用。
若没有她,河图会死,女兵会死,而曲准却会好好活下来。
可有了她,她帮助昭昧实现了一切。
陆凌空问:“为什么?”
江流水折着膝上盖毯的边角,说:“能让自己的所学发挥作用,不是很好吗?”
陆凌空问:“只有这种方式吗?”
江流水笑了,笑容很淡:“是我只喜欢这种方式——和你一样。”
“哈。和我一样。”陆凌空笑起来,突然在地上猛踢一脚,狠狠踹飞一块石头。
她大声呐喊:“她卑鄙!”
江流水道:“招式何分优劣,好用足矣。”
陆凌空愤愤道:“她就是故意的,让我去射那一箭。她根本就知道,一旦我射出了那一箭——”
她停顿了,认真地说:“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将永远记得那一箭射出时酣畅淋漓的感觉。
那感觉无数次在她心中翻涌,勾着她再难放下。
江流水问:“那你还走吗?”
陆凌空又恨恨踢出一块石头,大声:“我不知道!”
她扭头走出。走入了日居。
昭昧正端坐着等她,当她走来时,昭昧也起身向她走去。她们共同驻足,间隔着三步远的距离。
陆凌空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想做什么?”
昭昧直言不讳:“称皇。”
“果然。”陆凌空冷笑一下,说:“你凭什么称皇?”
昭昧道:“凭李素节的周全,凭河图的机敏,凭江流水的谋略,凭所有战士的英勇——”
陆凌空说:“这是她们的。”
“凭,”昭昧说完最后一句:“她们都在我身边。”
陆凌空沉默了。
又在长久的沉默中,蓦然一笑,说:“现在,你还可以更多一点。”
昭昧注视着她。
陆凌空面色沉肃,在昭昧的视线中,缓缓屈膝,单膝跪地。
她俯首:“臣,陆凌空——”
缓慢而郑重道:“参见公主。”
第83章
不日, 曲二继任邢州刺史。
大周已亡,皇权失落,没有人能够给予授命, 也没有人在意这点。反倒有人建议,如今虽名为邢州刺史,实则据有邢、扬二州, 不妨直接晋位称王。
曲二没有答应。但他的顺利继任仍旧迅速安抚了邢扬二州形势,并接过了继续向南进攻的使命。
事情如昭昧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当初她对李素节吐出称皇的志向, 遭到李素节的盘诘,问究竟怎样做到。她废了许多时间,发现阅历仍旧不足,还有更多领域需要拓展,最终也只仓促写下简单的计划。
那计划粗糙,却是她为未来画下的最基础的脉络。
一杀曲准, 二杀曲大, 三扶曲二安抚邢州。
当初的构想只有这样短短的三句话, 更具体的做法,却在后来不断完善。
那时候,李素节说:“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曲大。”
昭昧问:“怎么利用?”
李素节不答反问:“那块玉佩你还收着吗?”
昭昧仍旧收着,为曲大那时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即使可能是他情急之下的脱身之法,但昭昧还是留心了。他说,这玉佩有旁的功用。
“无论是否有旁的功用, ”李素节接过玉佩, 摩挲着说:“这是他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按他所言,又是曲准的心头宝。况且, 单就玉质做工而言,它算得上价值连城的上品, 很容易受人觊觎。倘若寻常人得到这样的珍宝,早该置之宝匣,珍之重之。可是,他却那么明晃晃地坠在腰间。”
昭昧没有察觉这一点。毕竟她曾拥有过世人珍惜的奇宝,玩腻了也不过随手一扔,有时更直接拆成碎片。直到李素节说了,她才觉得奇怪:“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炫耀。”李素节道。
昭昧问:“和谁炫耀?”
李素节道:“曲准。”
昭昧更迷惑了:“这不是曲准给他的吗,有什么可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