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钺星收了刀,要把扔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可手指还没有碰到,昭昧的声音先到了。
她动作一顿。
“算了。随便你。”昭昧说:“横竖吃坏了肚子也是你痛。”
钺星麻利地捡起馒头,溜到一边去了。
昭昧觉得有趣,想笑,出口却是沉重,说:“不知道扬州那边怎么样了。”
经过连日跋涉,曲准的大军已经进入扬州,开往扬州城,只是大军人多行缓,待到扬州城下,敌人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日,曲准召集部下众将领,河图亦在其中。
他对河图道:“淮北城之战,你和你的士兵们展现出了不错的实力,尤其善于灵活作战。如今大军笨重,需要一队人马为前路先锋,你以为如何?”
河图问:“需要我做什么?”
曲准张开地图,道:“扬州城前,有处兵寨,分布着小拨兵力,实则为扬州城的前哨,作为兵力缓冲。我要你带兵突破这处前哨,驻守直到我带领大军前往会和,再一同攻打扬州城。”
河图没有立刻回答。一旁幕僚又说:“河图娘子放心,按先前打探的情况,这处兵寨人马一千出头,况且,扬州城守城在急,断不可能为这一千人马放开城门,故而,此处兵寨孤立无援,正宜攻打。”
河图看向曲二。曲二微微颔首。
“好。”河图道:“未知刺史何时能够会和?”
曲准开口:“由此至兵寨,尚有十日光景,再许你五日,大约半月后,可以会和。”
曲准说得客气,事实上河图无从选择。她当日便带领部下与大军分离,前往兵寨。
先锋开路是兵家惯用做法,但大家对曲准没有好印象,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这一安排不怀好意,便又有人安慰,说着说着,说到了她们约定的庆功酒。
“咱们来打个赌吧,这一趟回去,咱们是喝梅花酿呢,还是桃花酿?”
“怎么可能是梅花酿,不说打仗了,光这一来一回就要这么久,等我们回去,怕是春天都快结束了。”
“还是桃花酿可能些吧。”
“怎么就是桃花酿了?时间差不多,为什么就不能是杏花酿、梨花酿了?”
“嘿,你这是抬杠!”
话题不知不觉跑偏,众人也把心头的顾虑都抛到了脑后。河图却没有这样轻松。比起一知半解的士兵们,她心里的事情更多,怎样也没办法掉开注意力。
直到一只信鸽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轻轻抓住,像握住自己紧张颤动的心,那颗心便安定下来。
她放心地开向目的地。
果然,如曲准所言,这兵寨并不难攻克。事实上,作为兵力缓冲地带,他们的作用便是为扬州城散播军事信号,一旦开弓就不能回头,和河图交手时已经没了战意,死伤到一成时,就已经举手投降。
河图取得兵寨,便休整兵马,抛出信鸽向曲准报信,等待大军的到来。
信鸽平安地落入曲准手中。他看过,笑起来。
幕僚道:“郎君,计划一切顺利,甚至比我们想的还快了两日。”
曲准不答,说:“叫二郎来。”
幕僚去了,不多时,曲二走入营帐:“刺史。”
曲准点着地图说:“河图那边已经成功。我将带兵前往扬州城,但扬州城周围,这南北二城,同样需要两拨人马前往牵制——不,是拿下。你带上陆凌空,领一万人马,前往南城。”
这战术几乎与淮北城时无异,但情况其实大不相同。
淮北城时,东西两处军栅是纯粹的军事设施,只为战斗准备。但扬州城南北二城,却是扬州两郡的郡城,各自维系一方安宁,且一旦两城被夺下,扬州城将孤立无援。
换言之,南北二城的重要性,绝非往日军栅可以相提并论。若是出事,扬州城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
倘若扬州城兵力没有受到牵制,而派兵支援南城,那么,他将面临前后夹击的险境。
曲二微微皱眉,还未开口,曲准已眉目肃然:“立刻。”
曲二看他一眼:“……是。”
横竖,都是曲准的兵,而曲准作为将领,也鲜少做出不顾死活的事情。
曲二奉命而去。直到他带领大军前往南城,曲准才召集其他全部将领。
营帐中,他对所有人宣告:
“调转方向,全军前往北城。”
“……刺史!”有人震惊开口:“那扬州城呢?我们不是要攻打扬州城吗?”
“扬州城……”曲准微笑:“我什么时候说我们的目标是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