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哼笑一声:“我不结婚,就是不孝吗?我当时没答应,他们就说我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一点都不孝顺。我妈也是这么对我说。直到我爸走的那天,我都没答应。从那之后,我彻底成为了她们口中的不孝子。也是从那之后, 我妈就开始不待见我,不和我说话,而我也很少回家。”
“几年前我妈去世,我回去操办我妈的后事,又见到了我那帮亲戚,她们的话术还是和以前一样,哭我爸妈命苦,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老板说到这沉默了,白楠看到他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疯狂打转,倔强地不肯流一滴下来。
他在压抑。
白楠沉默了,他终于明白老板之前为什么说窒息。光是听老板的话他就已经快喘不过气了,更何况当事人呢?
白楠正难受着,老板开了口:“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孝。”
他有些痛苦地低下头。
白楠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他身处那样的一个环境,他大概会和老板一样吧。于是他顺着本心说:“叔,有些东西注定是不能两全的,只要你不后悔就好。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孝顺要怎么定义,但孝顺不是绝对的顺从。”
“如果你真的娶了妻,他们高兴了,那你呢,你会后悔吗?不管选择哪条路都会有遗憾,会后悔,那不如就顺着自己的本心。”
老板缓缓抬起头。
白楠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问心无愧就好。”
第27章 他只有一个选项
老板愣了几秒,笑了声,边笑边抬手按了按眼睛,说:“年纪大了就容易多愁善感,哭鼻子还要让个小孩子安慰,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白楠叫了他一声:“叔。”
老板放下手,半道又转去举起桌上的啤酒,对白楠说:“叔知道,谢谢。”
白楠笑了,拿起桌上的酒和他碰了碰,喝了一口。
老板心情好了不少,拉着白楠说起他以前的辉煌事迹,一聊就控制不住。聊着聊着,白楠桌前不知不觉多了几罐空啤酒瓶。
他还没到醉的程度,只是脑子有点晕。
“你和上次那个小伙子关系不一般吧,他今天怎么不陪你。”老板突然冒出一句。
跟上文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白楠脑袋转了转,反应过来老板说的是尚程,随即又反应过来老板还记得自己,有些激动道:“叔,你还记得我啊。”
老板从锅里捞出一把香菜,吃了一口,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记得,上次那个小伙子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上回突然带你过来,两个大帅哥在店里杵着想不记得都难。”
白楠说:“他去苏城了,明天回来。”
他低着头,用筷子一下一下碾着碗里的土豆片。他问:“他经常过来吃火锅吗?”
老板说:“不是经常,偶尔吧,但每年都会来。”
偶尔。白楠记得尚程也说过是偶尔会过来。
白楠看了眼老板,笑道:“叔,您记性真好。”
老板笑笑,摇头道:“不是记性好,是他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白楠疑惑地看着老板,说:“印象深刻?”
老板说:“是啊,当时在我店里差点没了,能不印象深刻吗。”
白楠蹙眉,被老板的说法吓了一跳:“什么?”
晚上八点,白楠瘫坐在沙发上,房里没开灯,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发呆,他被黑暗与死寂淹没,一动不动地样子不像个活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咬了咬下唇,眉头紧皱。他骤然起身,火急火燎地出门去。
他跑到路边,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他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除夕夜,接单的司机很少,更何况他约的是到苏城的车。
他微微喘着气,食指指尖微颤,一遍遍刷着手机上的接单信息。
还是没有。
他狠狠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呼出的气都在颤抖。
就在他打算放弃打出租去车站时,打车软件界面上变了下。
司机已接单。
白楠瞬间松了口气,他没力气似的倚在路边的栏杆,双眼无神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上车后司机尝试与他交流,却只得白楠到心不在焉甚至是敷衍的回答,没再搭话。
司机从后视镜瞄了眼坐在后座的人,白楠头靠在车窗,沉默地望着窗外。霓虹灯透过车窗一下下在他脸上闪过,生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落寞之感,仿佛电影中的画面。
司机收回眼,心想:是了,这种时候孤身一人急忙赶去另一个城市,心情能好才怪。
白楠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这副样子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白楠很清楚。
他在想尚程,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