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墨都听不见看不到。
他只听见最后几个字:“奚大人出事了。”
晏时悟一边拉扯着侍卫一边嘶吼:“二殿下反了!要杀了陛下和其他几位殿下,如今奚大人被围困在围场深处,三殿下自顾不暇……”
他根本没有说完,谢墨已经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晏时悟甩开侍卫,紧随其后,坚持说完:“三殿下自顾不暇,让我回宫求援,并特意准备了快马,就在门口,我带七殿下去。”
谢墨甚至不想听那些因果:“带路,带路!”
两个人疾驰在宫道上,那边南郊围场谢桥设局,宫里也势必做了准备,晚一时半刻就会被围个水泄不通,晏时悟带着谢墨走得偏僻,果然看见几匹马在外面守着。
“七殿下,你会……”
骑马吗?
疑问被谢墨利落翻上马背的动作堵了回去,晏时悟微微怔愣的那么一瞬,谢墨双腿一夹,已经蹿出去了老远。
晏时悟暗骂了声,连忙翻身上马跟上他。
谢墨其实不会骑马,冷宫里哪有马让他学着骑,他的动作笨拙,险些要被飞驰的马甩下去,他只能紧紧攥住了马鞍和缰绳,几乎和晏时悟并驾齐驱。
晏时悟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你……你不会骑马你还这么快,你不要命了?!”
“奚砚在等我。”
晏时悟一愣:“什么?”
“我说再快点儿!他在等我!!!”谢墨抚了抚猛烈跳动的心脏,这样疾驰的速度,他一旦从马背甩下去,无论奚砚是生是死,他绝对活着到不了南郊围场。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奚砚被围困,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一介书生,虽会些武功傍身,但绝对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杀手。谢桥既然安排了逼宫,挑选的人必定谨慎又谨慎,势必……
谢墨咬紧牙关,双腿发力,黑马嘶鸣一声,愈发快速地朝南郊围场奔去。
晏时悟本来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谢栩会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让他赶回宫里去找那个从未踏出冷宫的七殿下。
可他现在有些懂了。
南郊围场形势危急,建衡帝被他的二儿子困在主帐中,连带着其他三位皇子都被看在了自己的营帐里。只有三皇子谢栩和奚砚尚在外头,谢桥本就最在意他们,下令但凡遇到格杀勿论。
晏时悟小心地带着谢墨走了一条羊肠小道,把他领到了谢栩面前。
这是谢墨第一次见他三皇兄。
谢栩手挽弓箭站在密林之中,身后是跟着他的暗卫,他手里正摩挲着一串佛珠,似乎在等待什么,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了眼谢墨。
他头发散乱,那一路颠簸让他骨头错位一般的疼,气喘吁吁地站在谢栩面前,谢栩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依稀能从他愈发俊朗的五官里看出些宸妃的模样。
“七弟……”
“奚砚在哪儿?”
谢墨厉声问,谢栩这么多年从没有谁敢这么疾言厉色跟他讲话,一时怔了怔。
见他发愣,谢墨就更生气:“奚砚在哪儿?你带他出来,现在人呢?你好端端地带着你的暗卫站在这里,奚砚人呢?你把我急急叫出来,怎么又不说话了?!”
谢栩凝固的脸上绽开一个笑。
谢墨要扑上来:“你还笑?!”
“没,只是感慨阿砚和七弟,感情笃深,令人动容。”谢栩摆了摆手,示意晏时悟放开他,“你放心吧,我把我府上护卫安排给了阿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但谢桥有备而来,现在奚砚和我失了联络,我不方便出面,你去帮我寻一寻。”
谢墨劈手夺过一旁暗卫递过来的剑:“人在哪儿?”
“入林的时候去了西北方向。”
谢墨拔腿就走。
“七弟,你练没练过武,可万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时悟,你带几个人跟着。”
谢墨已经走远了。
谢栩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有意思。他想。他自那次送画就觉得奚砚有些不对,奚清寒再喜欢品画,奚砚脸上的高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于是他放手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些门道。
他的侍读和这位冷宫的七皇弟搭上了线,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旁暗卫悄声道:“方才来时,七殿下的慌张不像是作伪。他连马都不会骑,也根本没问晏时悟为何来找他,只是听说奚大人有难,便不管不顾地来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真的太涉世未深了些。”谢栩揪了一片草叶,捻在手里扔掉了,“冷宫那种地方么,说阴森也阴森,说能躲灾也真是个躲灾的好去处。无论如何,老七对奚砚倒是真的真心实意。”
“恕属下直言,其实七皇子那般出身,您大可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