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神色阴暗地看着他:“你果然还是很会算计我。”
奚砚笑了笑:“算计来算计去的,你我这些年还少么?”
“行,不就是不想走么。本王如你所愿。”
一股恶劣的情绪在心头迅速蔓延,谢墨蓦地垂下头,将唇凑近奚砚冰凉的耳廓,在他下意识想要躲开之前,右手准确无误地钳住了他的腰身。
“你的腰都比你的心要软。”谢墨道,“希望奚大人不要后悔用这种方式和我站在了一条船上。”
奚砚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在意腰间传来的触感,那触感仿佛自己是一只待宰羔羊,屠刀就握在谢墨的手掌里。
“我没有和你站在一条船上。”
“有的,你自己说的,既然这件事情对你、对我都好,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谢墨拍了拍他的后腰,“记着,别后悔啊。”
两人回到正殿的时候,北戎来使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起来。
嘈杂又小声的议论如同盛夏里恼人的蚊虫,谢墨往椅子里一窝,手指张开拂在额头,奚砚神色自如,路过来使的时候目光一错不错,顶着众人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一撩衣袍坐下了。
他挺直脊梁,端起杯子喝了口已经被换过的热茶。
“同奚大人说话久了些,来使勿怪。”谢墨并起二指戳在太阳穴,动作像是很苦恼,但唇角的弧度实在很恶劣,“跪久了膝盖疼,快起来吧。”
“恳请摄政王允准奚大人同臣归境。”来使恳切道,“半年而已,半年一过,下官必定将奚大人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奚砚被他的说法逗到,轻蔑地一声笑。
他十拿九稳地转头冲谢墨递了个眼神,谢墨手指在额角上轻轻搓动,蓦地站了起来。
他每一步台阶都走得很稳,让台下的人愈发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站在北戎来使面前,亲自俯身,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
来使欣然道:“王爷……”
“来使此心之诚,日月昭昭、天地可鉴。本王亦甚是感动。”谢墨瞟了一眼一旁的奚砚,奚砚坦然回望。
“只是奚大人他实在不方便与你同归北戎。”
来使眼中划过一丝错愕,他看着谢墨脸上真切的、不忍心让奚砚走的神情,下意识喃喃:“王爷……”
都说摄政王和丞相打得水深火热,现在有个大好机会,怎么谢墨反倒舍不得了?
“奚大人不仅是我大雍帝师,有年幼天子待他培育;亦是大雍丞相,国之栋梁,有繁重国务待他处理。焉有半年不在大雍之理?”
来使匆匆道:“时间可以再行商讨……”
谢墨深呼吸一口气,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其实若只有这些倒也还则罢了。”谢墨看向奚砚的那一瞬,那眼里的情愫几乎要将奚砚钉死在那里。
奚砚顿觉不对劲。
可已经来不及。
谢墨当着列位臣工、北戎来使的面,朗声道:“奚大人他,更与本王有缔结秦晋之好的契约,乃是婚书已下、尚未过门的摄政王妃!”
【作者有话说】
奚砚: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第3章 荒唐
“噗——”不待别人说话,一旁看戏的庄王谢檀率先没绷住,入口的酒水喷出去一半,湿了半幅衣袖,小太监连忙上来替他擦拭衣裳。
奚砚被气得脸色发青,谢檀的动静短暂地吸引了他的目光,转眼望过去,满堂错愕,他的拳头在广袖下捏得咔咔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给谢墨一拳。
这都、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墨有恃无恐地瞟了一眼奚砚,手里稳稳托着那个站都快站不住的来使,目光深处是对方惨白的脸色和哆嗦的嘴唇。
他情真意切道:“奚大人素来低调,本王也不愿意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毕竟先帝皇兄驾鹤西去刚满三年,三年国丧,哪里能办大喜事呢。但来使如此恳切,我若不给出个真情实感的理由,你必定觉得是我大雍小气,当真不是。”
他确定松手之后来使不会扑通一声跪下去,才缓缓松开了手,带着那束能够溺死人的深情目光,一步一步向奚砚走过去。
奚砚看他在自己面前站定,牙关紧咬。
“本王,是真的舍不得。”
奚砚胸口剧烈起伏,用目光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个人一击必倒,打脸还是打身上,踹腿还是踹肚子,这可太有讲究了。
谢墨猝然伸手,握住了他在广袖下的拳头,用不容推拒的力道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强行握住他的掌心,从袖子下带出的时候,两只手紧紧交握,看上去好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实则奚砚手指发力,几乎快要将谢墨的指骨捏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