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谢墨拉了他一把,“多大些事儿,近日雨水缠绵,喝些酒暖暖身,要不出公差途中病倒了可怎么是好,乔大人是国之栋梁,切莫伤了身体。”
乔松轩半推半就着,两个人双双上了马车。
他身后那队随从本来想跟,成蹊拢着袖子施施然戳在了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摄政王车驾,闲人免近,懂不懂规矩啊?”
马车里还点着奚砚准备的香料,谢墨和乔松轩脚步有些乱,烟雾被打散了一瞬,又随着谢墨按着乔松轩坐下的动静晃了晃。
谢墨将手重重地压在乔松轩身上:“上京城出事了?”
“没、没有。”乔松轩有些慌乱,“是我,是我有事情想告诉你,我本来想告诉玄月的,可来不及了。”
“怎么说?”
“那天庄王忽然找到我,说北边有了个大案,状告到上京城,求大理寺出面摆平,我本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种事,就算大理寺还没有收到消息,也应该是你或者玄月先收到奏报,怎么也不会是庄王这个王爷。”
谢栩对兄弟们的权利管束很紧,这种方式一路传到他儿子手里,除了谢墨以外,谢檀谢杭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实权,参与朝政的事项多少都是因为乔松轩和谢明妤的关系。
“我觉得奇怪,细细查了发现确实有这么回事,就在梁州,也没有多想,结果我刚从庄王府出来,就发现落了个东西在王府里,转头回去取的时候,本该只有谢檀一个人的屋子里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个人。”乔松轩回忆着,“他说的是……北戎语。”
乔松轩这些年走南闯北,经手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计其数,自然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各种各样的话,北戎和大雍关系微妙又敏感,他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于是我回去又细细查了下,这案子牵涉是大,达到牵涉梁州知府,梁州是什么地方,那是大雍和北戎的交界。如今此案一查,梁州知府必定落马,但顶上的是什么人就不一定了。”乔松轩眼睛微微眯着,“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出这样的事,且先传到了庄王府,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本来想去找玄月,结果刚回到乔府,就被庄王勒令即刻出发,不得有违。”
那种情况下,乔松轩但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等待他的就是永远也走不出上京城,更遑论传递消息。他第一次觉得上京城这个地方是如此波谲云诡,身边心腹也都是和庄王有牵扯的人,到底谁是人谁是鬼,他一时还真的不敢分辨。
“这么大的事,我不能折在我手里,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先南下再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追上你。”乔松轩呼出一口气,“幸好,我终于遇见你了。”
他这一席话说完,发现谢墨探究地盯着他。
乔松轩不自在地动了动:“……你那是什么眼神?”
“怀疑你的眼神。”谢墨支着胳膊看他,“乔松轩,你给我句实话,你对于庄王通敌叛国之事,是真的毫不知情,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诗经·采薇》
第66章 如晦
“通敌……”乔松轩的眸子蓦地瞪大了,直接蹦了起来,“不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幸亏成蹊将人赶得远,否则他这一嗓子绝对要引来人。
谢墨按着他的肩膀:“你先别激动。”
“什么叫别激动?你们早就知道吗?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是觉得我会和庄……会和谢檀同流合污、通敌叛国吗?!”乔松轩狠狠踹了一脚马车车壁,“你和奚砚都是这么想的?!”
“你误会了。”谢墨顺着他的气,“之前的确有端倪,但我们一直分不清究竟是宣王还是庄王,几番查证才敢确定,你今天送来的这个消息,才算是定海神针,彻底把他钉死了。”
乔松轩胸膛起伏着:“……居然是真的?”
“真的。”谢墨微微蹙眉看着他,“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也明白,兹事体大,稍微有个风声出去就是万劫不复,打草惊蛇会有什么后果,谁都无法保证。”
“那你还走?这个节骨眼。你是不是没和陛下说过?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走?!”乔松轩瞪大了眼睛,但见谢墨笑而不语的神情,又低下了声音,“还是说……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谢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小心些,庄王现在怕是要撕破脸了,你如今南下又北上只为传递消息,落在他耳朵里怕是不大好,你注意保护好自己,万万别让他伤害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