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退场后,顾凛整颗心如坠寒渊,几个指端都叫凉意侵入个彻底。
好在没待太久,宣王府总算来了个主事的,阮成恩受秦公公之托,入了宫,却没在圣人跟前告他的状,却是为他请了一道功。
“朕之忧虑、恒在众人之先,诸臣忧朕之忧,又以李公仰体朕心,务本兴行,侍朕亲子,救宣王于水火之中,今李公救其有功,特赐银百两,绢十匹。”
徐公公一并跟来,亲自宣旨,即便李崇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接了这赏。
圣人火眼金睛如何不知他抢先一步,将重伤未愈的宣王带走,究竟是为何意呢?
这一招倒实在是高,明面上李崇不敢暴露自己的不臣之心,是以方才对宣王也多是言语上口头的欺辱胁迫,却并不敢真的对他怎样。
只是不曾想到他的动作这样快,圣人如今的偏袒之心更是摆在台面上了。
这哪是赏他,分明是借着这些钱财布匹来打他的脸。
顾凛见是阮成恩亲自前来,心下稍安,便知道情况再怀,有他在也能稳住。
又说梅姑将自个一早就准备好的百解丹交给李崇的手下后,就要带着有气无力的李芳毓走人。
知道此女对于李相的重要性,底下人不敢擅转,就去请示李崇。
因着碍于徐公公在场,李崇也没多此一举,免得徒惹人生疑,也就当着众人面问有何事。
来人将李芳毓的情况禀报后,静静等着李相的发落。
顾凛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免不了出口干涉,“李相何必不舍,人留在梅姑手上才能物尽其用才是。”
要想将李芳毓带走,也不是不能,只是要她先将宫里的线人交代出来,交出账本。
李崇敷衍地拱手行礼退下,连忙去寻李芳毓,是来向她讨要承诺来了。
却见得李芳毓精神涣散,面红如赤,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药造成的。
“你先前答应本公的,如今是时候践诺了,交出线人名字,等我的人将账本销毁后,可以放你走。”
时间紧迫,他也只能拖延片刻功夫。
倘若此女说谎,即使她叫顾凛的人带走了,他也要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了她,再挖了她父亲李璞的墓,进行鞭尸。
听得他的威慑,李芳毓面上装着惊恐万分,心里却是不然。
且不说她未必就有法子取她性命,便是李家的人,她一个也都不稀罕。
“李相多虑了,账本不在宫里,准确来说还未送到我那线人的手上,如果你现在去寻,或许还来得及。”
李芳毓心思深沉,那会轻而易举地将东西交给他。
但是要想在这只老狐狸面前说谎,没有点真凭实据,他是不会相信的。
想到利用自己的贤王,李芳毓嘴角浮现一抹凄然惨笑,“是殿下的人。”
左右他们舅甥原本就不和,如今李皇后不堪大用,何不让她再来烧上最后一把火。
她举着颤颤巍巍的手,在纸上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李崇接过后,整个人醐觫一怔,原因无他,里面其中有一位,就是他前些年从南边得来的一位佳人,很是宠幸。
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芳毓又不紧不慢地道出最后一句,“此女是殿下从扬州瘦马中,精挑细选,花费了数日功夫调教而成的,果然您一眼就相中了。”
此话一出,李崇整个人怒从心中起,恨不得即刻归家,拷打那毒妇。
料想李芳毓如今身子不堪大用,又是被梅姑用来做药人,何况账本也没有送到圣人跟前,她如今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一枚废子,那么丢了就丢了。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李崇寻了个借口,邀徐公公和宣王一并移步厢房品茗评香。
徐公公有这样的雅致,盖因圣人对香道痴迷过一段时间的缘故。
只是圣人日理万机,不可玩物丧志,最后这些好东西反倒都便宜了他。
是以徐公公于香道之上颇有研究,拿这件事来拖住他再合适不过。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李崇借着更衣的缘故出门,底下人匆匆来禀,说账本到手了,那份名单没有问题。
如此李崇总算是放心让人将李芳毓带走了,几人又闲话几句,这才离去。
徐公公急着向圣人回话,便匆忙回宫,与二人分道扬镳。
临行前却没忘记圣人先前的嘱托,只说等王爷先行回府养伤,圣人不日会亲临王府瞧他。
顾凛急着问阮成恩虞窈月的情况,便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甫一上车落座,阮成恩便拍着他的手,让他放心,“人没事,李相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