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自然是好奇的，但在李知意脸上寻不出半点答案，很快便放弃了。“那我要给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听说那还有画师呢。我一定要让他给姑娘画一幅画像，让姑娘青史留名，要不，可不白瞎我们姑娘生得这般好看了。”
“那把你跟我画在一处，好不好呀。”李知意与她轻轻商量，跟方才面对娇枝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才不要。”小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把我跟你画到一起，那显得我多不好看呀。”
“你不要呀。”李知意故意撇撇嘴。“那好吧，那下午的冰碗也别一起吃咯。反正你也不想与我一起。”
“不成不成。”小竹哼了一声，得意迁就道：“好吧好吧，画到一处就画到一处吧。我叫画师给我也画得好看点就是了。”
正走下二楼的李知意闻言甜甜而笑，美艳如仙女降世，惊得一楼那些酒客们纷纷停下手上推杯换盏的动作，看得瞠目流涎。
小竹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动作利落地替李知意戴上了帷帽。不等有人前来搭讪，便已经扶着李知意的手上了马车。
……
绮霞宫里，坐立不安地娇枝撂下手里的燕窝银耳羹，叹气道：“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
凝眉不太想搭腔。这些日子以来，因皇帝不能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所以宫里的妃嫔们大多由她们的父亲向皇帝请旨，都被接回了各自的府邸中。这些女子会由皇帝亲自操持婚事，这样各自都有了不错的前程。而这些妃嫔，也都把自己喜欢的丫鬟宫女们带了出去。
说实话，凝眉也想出宫去。可只要娇枝赖在宫里一日不肯走，她这个念头就一日不能成行。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焦虑难过。
“本宫跟你说话呢。”娇枝的语气依然高高在上。
“是，奴婢没听清。”凝眉赶紧俯首告罪。
娇枝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重新道：“本宫问你，你给李知意找的公子是不是那种胆大又纨绔的好色公子？”
“是，是那样的。”凝眉眨眨眼，心虚道。
娇枝略略放了心，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那位公子敢动手动脚，她在陛下心里就永远落下了一个污点。有这个污点在，陛下就不会容不得别人了。”
“唉，别怪我心狠。要怪只怪她不给别人留活路。当初我多大方，还把先太后的信给了她。可她呢，一点都不知道投桃报李。”
“投桃报李？”凝眉听不懂这个词。
娇枝笑着解释：“是啊，这个词啊，还是陈先生的姨妹教我的。放在这件事上呢，就是说李知意不懂得感谢本宫。本宫要是她呢，就应该自请为贵妃，而后请陛下将我立为皇后娘娘。或者再不济，让她为皇后，我为皇贵妃也是好的。就算是按照新来后到算吧，我照顾陛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李府哪个犄角住着呢。”
旁边的凝霜有些听不下去，又惦记凝眉的心愿，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娘娘，那要是陛下发现事情是您在后面怂恿的，会怎么样？”凝眉轻声问。
听见这话，娇枝的眉心跳了跳，咽了咽口水道：“不会怎么样的。你们不知道当初陛下送本宫出潜邸的时候，对本宫何等的歉疚……”
“当初？”当初还是现在么？凝眉暗自想。
可娇枝已然沉浸在当初的那件事里，久久无法自拔。她想，他纵然不喜欢自己，但念在当初自己照顾他和常答应的情谊上，也不会惩罚自己吧。
他一向是个看上去冷傲，实际上很心软的人。
想到这里，娇枝的心不由得一阵难过。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祁渊了。她甚至想，如果能借着这件事见一见他也好。至少，能让他听听自己的心里话。所谓见面三分情，他一定会被自己的情谊打动。到时候，自己再与他忆一忆从前，那他一定会心软的。
至少，会保留自己的贵妃之位吧。她很喜欢，这高高在上的贵妃之位啊。
……
许久没有刻意打扮了。与去岁相比，瑞兽葡萄镜前的少女容色并无太大改变，依旧眉目如画，桃腮微红，肌光胜雪，娇艳如仙。但若细细打量便能看出，她今日的气度比去岁更显雍容优雅，眼眸中也多了几分通透和慧黠。
小竹觉得，若是从前潜邸那些仆人见了此刻的姑娘，定然不敢再轻易撒谎蒙蔽于她了。
“就这身吧。”李知意择了件织秀精妙的雀尾缠枝海棠蜀锦长裙，领口绣着银粉色云纹，衬得肌肤娇嫩如水。乌黑如墨色锦缎的秀发被高高盘起，上插发簪云鬓花颜金步摇，下掩白玉响铃簪。薄薄的胭脂勾勒出悱恻情态，殷红的双唇与青黛眉尾相互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