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陈宾并没有要负责任的意思。“微臣只是告诉了李娘子赚钱的手段而已,谁知道李娘子运气这般好,又有懂事的房牙子帮忙操持,自然手里的银钱越花越有,想要什么宅子都买得到。”
祁渊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不舍得走。万一她会回来看自己一眼呢。
如此盼着,又过了半个月的功夫,终于又盼到了李知意。她的声音清脆甜美,一在院内响起,祁渊的心就飞速地跳动起来。
“陛下您还是躺下的好。”高酿看着毫不费力穿鞋的祁渊,忍不住提醒道。
祁渊怔了怔,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朕的伤还没好呢。”
“还没好吗?”小丫鬟掀开门帘,李知意那张明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在祁京城养了两个多月,她的身材越发出挑,蜂腰柔弱无骨,肤色皎若凝脂,双眸艳艳如三春桃花。祁渊看了一眼便怔了,她的美,简直让他心神悸动。他自己都不敢想,他曾拥有这样美丽的女子,与她夜夜欢好。
“是还没好。”高酿看了一眼小竹,决心推波助澜。
小竹却翻着大大的白眼,在旁边低声念叨道:“赵飞燕都能在陛下的伤疤上跳舞了,这叫没好吗?”
高酿没忍住,笑了。
李知意也甜甜笑了笑,粉嫩的嘴唇浅浅一抿,轻声道:“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想来应该可以动了。所以祁渊,我是来请你搬出去的。我问过陈先生,他说你该回宫了。”
“我们姑娘这宅子要卖了。”小竹在旁边帮腔。
“卖给谁呢?”祁渊下意识反问。
李知意回眸看了小竹一眼,有点不确定道:“是扬州城来的李公子吧?”
小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听说是新科状元,家里又有钱,特意给他买了燕园,往后他就在祁京城住下了。这李公子都没看宅子,一见我们姑娘就同意了,说我们姑娘打理出来的宅子定然是精致阔气的。哎,姑娘,你说这李公子还真是爽快。”
“是。”李知意随意笑着,脸颊飞起两抹玫瑰红。
祁渊默然听着,忍不住端起茶盏抿了一大口凉茶。可惜,喉头那股酸意却还是没压下去。什么新科状元,还不是他前两日在病榻上通过考卷钦点的。
那策论虽然写得好,但字迹却不够磅礴大气,说起来倒是有点勉强了。其实最多就是个探花而已。
摸摸手边柔软又干净的床榻,祁渊心里十分不舒服。这么好的宅子,一个状元怎么配得上呢。
想到这,祁渊咳了咳,开口道:“其实这宅子,朕也觉得不错……”
“那陛下买了也成啊。”小竹兴致勃勃道:“姑娘现在住着的地方紧挨着一个叫荷园的宅子,我们可以把那个卖给李公子。反正李公子说了,只要我们姑娘看中的地方,他都信得过,买哪里都行。”
祁渊听见了紧挨着三个字,立刻蹙了蹙眉头,冷冷道:“还是不好毁约吧。”
“那您搬?”小竹笑问。
……
祁渊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李知意,心里软成一摊烂泥,淡淡摆手命众人都出去,说要与李知意商量什么时候搬走才好。
小竹还有点不放心,高酿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出了门。
屋内,李知意择了一把梨木玫瑰椅坐下来,面对着俊美无俦的祁渊,轻声道:“还没跟你说谢谢。”
“你要跟我说谢谢吗?”祁渊坐在她旁边,二人的中间隔着一张不过几寸的梨木雕花高几。他的语气温柔清冽。“别跟我说谢谢,我永远亏欠你。”
“我现在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债,有点说不清了。”李知意苦笑了一下,一双眼眸清澈又明媚。
“我收回我在栖凤山说的那句话。”祁渊心疼地用视线拢住李知意,认认真真道:“李知意,我不该因为救了你,就将你的人生定义为凤命。虽然我很希望这件事成为现实,但你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会永远爱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他说话的时候距离她很近,深幽如墨的眼眸赤诚地展现在她的面前,脆弱又炽热。
沉沉的龙木香气在二人身边游弋。李知意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轻轻将祁渊推远了一些。祁渊的眼眸旋即黯淡得如同星河里的一道微光,连声音也嘶哑了一些。“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我现在,已经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了,我只求你与旁的男子审慎往来,切莫轻易错付心意。可好?”
是晚膳的时分,外面有袅袅青烟散开。大约是明窗四敞的缘故,那青烟也钻进了屋子,化作他眉宇间的一股轻愁,如墨色被晕染,迟迟难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