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想到刚才诚亲王派人传来的消息,赵喜说道:“你去瞧瞧晚膳好了没有,我先进去回话, 一会你直接安排人把晚膳送过来便是。”
小顺子答应着下去了,赵喜便往殿内走。今日阴天, 殿内烛火已亮起, 照得四处通亮。然而,祁渊的那双长睫下却依然掩着浓浓的阴翳。
此刻听见殿门开关的动静,他轻轻按了按双眼, 声音嘶哑道:“造船的图纸朕已经看过, 吩咐下去, 可以动工。”
赵喜颔首,又将桌上散落的数本折子整理到一处, 这才惊觉那折子几乎有半人高。细瞧, 祁渊的指尖还沾着朱墨。
“陛下勤政, 却也要爱惜身子啊。您这一坐就是一日,也不叫个人陪着, 这……”赵喜颇是心疼。
“朕没事。”祁渊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抬眸问道:“去蜀州要经过长江水道,水道的线路图可给朕找到了?”
“明早就能送过来。”赵喜答完,又劝道:“其实陛下您没必要如此辛苦,一年年来去往蜀州的人不少,个个都平安无事。先帝虽……但天下还是太平的。”
祁渊久久未曾开口,直到觉察赵喜一脸殷切,才随口道:“平安不代表会自在。朕,要护她这一路的快活。”
此生都将如此。哪怕她终究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他能为她做的,实在不多。
“或者,朕与她一道去蜀州,也好……”祁渊忽然沉吟着开口道。
听见这话,赵喜神色一凛,赶紧拦道:“陛下万万不可有此念头啊。如今您登基不久,基业尚不稳固。您此刻若是出门,朝堂这只怕会生变动。”
这些,祁渊何曾没想到呢。只不过,他实在做不到那么久见不到李知意。如今尚且日思夜想,若是她去了蜀州,只怕自己真是要茶饭不思了。
他从没想过,她对自己会这般重要。细细回想,大约从自己成为太子的那几日,一种孤独感就在心里慢慢生长了。只是那时候的他,还没意识到一切都她有关。
“若能回到从前多好。”祁渊忍不住感叹道。
赵喜略略诧异,试探说道:“可若回到从前,您就不是帝王了。”
“若她还在身边,其实这皇帝做不做,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如今做了帝王又如何,每日都是万虫噬心般的思念与懊悔。
想到自己的前程,赵喜深觉皇帝这个念头很是危险。想到这,他赶紧岔开话题道:“这,其实奴才倒是觉得,这蜀州还是不去的好。您想,若是这李娘子去了蜀州,再遇上什么翩翩公子……您还不如下一道圣旨,吩咐她不准出城呢!”赵喜劝道。
这话一处,祁渊的脸色顿时一变。翩翩公子?他一咬牙,那可不行。他不允许她的身边出现别的男人。
“你提前安排好,不管她去哪里,都不许那里有什么出众的男人。”
“这……”赵喜以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却没想到给自己惹来了麻烦。“陛下,这奴才哪里拦得住啊。”
“拦不住也要拦。一个祁铮已经够朕头疼的了,再多一个旁人,朕还不气死。”祁渊脸色阴鸷道。
“说起诚亲王,陛下,他说有事想求见您呢。”
“终于肯见朕了?”祁渊一想到李知意愿意与他一道去蜀州,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也是个糊涂的,那祁铮分明没按好心,她还与他搅在一处。”
“陛下,当初可是您下旨……”
提起这事,祁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过去的自己,然后狠狠地暴打他一顿,告诉他这皇位你给我另想办法,不许打李知意的主意。
要是当初自己没糊涂透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难以挽回。她曾经是多么盼着成为皇后啊,还特意去宫事府催问皇后服制。可惜,到底是他辜负了李知意。
“朕当时是猪油蒙了心了。”祁渊毫不犹豫承认道。想他当初写下和离书的时候有多坚决,现在就又多懊丧。偏偏那和离书不仅写了自己的姓名,不仅加了大印,甚至还特意由祁铮帮忙送去了宫事府。
这一步步的,何等决绝啊。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呢。
哪怕不加大印也成啊,或者没经过祁铮的手也行啊。
“见他,朕得见他。”祁渊毫不犹豫道。
“诚亲王说,说想在花悦楼见您。”赵喜颇是踟蹰道:“那花悦楼是先帝赏给诚亲王的,离麒麟宫尚远。您若去那,免不了是要吹风的。可医士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