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还抢过艄公的撑杆对着水中一阵拨弄,将险些就要抓住杆子的刘崇安又按入水中,折腾了好一会儿艄公才将人救上了船。
刘崇安被折腾一番后人差点被死在湖里,见着永嘉本有怨气,却听她泪眼婆罗地哭诉自己没用,不会凫水救不了他的性命。
他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甚至还安慰永嘉不要难过,一切都是他的错。
直到上岸之后,刘崇安还在愧疚自己不能送永嘉回宫,还害她淋了雨。
刘崇安离开之后,永嘉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先前对她百般殷勤,如今遇到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她是真想将这孬种收拾一顿出出气。
身后有水声朗朗,不多时t z一画舫徐徐靠岸,船上走下一位身着月白色泰西纱常服袍的男子,虽是儒生装扮,但行走之间又透着武人的干练。
那人朝她望来,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永嘉蓦地一惊,真是冤家路窄,竟在此处又碰到了魏枞,听他所言分明将自己设计推刘崇安落水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心里自己定然是蛇蝎心肠的狠毒女子。
永嘉蹙眉,“你跟踪我?”
魏枞并未说话,反而转过身朝身后伸出手指,一只圆润的小手搭在他手上,画舫内紧接着走出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魏枞小表妹张莹莹。
显然二人在画舫幽会,又恰巧与她偶遇了。
永嘉顿觉难堪,不想再与他计较,转身便欲走,哪知方才下过雨,路面湿滑,她脚下一滑便朝前跌去。
她不敢想自己在二人面前摔个狗啃泥的样子,双眼一闭便觉生无可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魏枞伸手拉住了她。
永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齿尖艰难挤出“谢谢”两个字便打算离开。
然而魏枞却并未松开她的手腕,反而深深望着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郡主何必操之过急,须知流水不争先,挣的是滔滔不绝。”
永嘉拧起了眉,一时不知他想说什么,只恼怒地推开了他的手,冷冰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回宫之后她反复琢磨魏枞这番话的含义,却不知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他劝她不要急,是什么不急,婚事吗?
可她的婚事从来都不由自己做主,不然又如何过了双十年华却依然嫁不出去,便是她急又有何用。
只是想到白日里自己捉弄刘崇安的一幕被他看到,便心中愈发难堪,他素来行事磊落,在他眼中自己是否就是心机深沉的女子。
她胡思乱想一通,又自暴自弃地拿锦被盖住脸。
翌日她便听闻皇帝任命武安侯魏骞为河东盐铁使,整治河东盐业。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魏家人总是有万夫莫当之勇,前脚刘崇安退缩,魏家便迎难而上。
这魏家文有魏骞武有魏枞,何愁家族不兴。
如今魏紫已有身孕,即便魏家兄弟与大长公主走得近,也不得不为魏紫腹中孩子考量。
这孩子不仅是梁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维系魏家与陛下关系的纽带,也因此成了中宫的眼中钉。
永嘉每日里都要去看过魏紫才能安心,这日她正要出门,却被告知皇后有事召见,虽不情愿但礼法不可违。
到了凤栖宫偏殿等候多时却不得皇后召见,永嘉几次问询,掌事宫人只道皇后娘娘尚在午歇,要她稍待。
她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已知晓皇后多半是故意为难她,耍些小性子罢了,只是这样的手段皇后通常都是用来对付那些新晋的妃嫔,对她还是头一次。
就在永嘉坐得有些不耐烦时,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醒了,梳着倭堕髻的慵懒妇人扶着内侍的手缓缓走出屏风,凤纹织锦缎宫裙光华流动,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她作为皇后的尊贵与傲慢。
“今日也不知怎地乏得很,倒是让妹妹等久了。”她笑着招呼永嘉吃新茶,又让内侍端来了御膳房新做的几样点心。
永嘉倒也不怕她下毒,大大方方地尝过几样,却听她又说:“你平日里与魏昭仪走得近,这些点心你替她尝尝,若是可口明日本宫便让人给她送去。”
“皇后娘娘有心了。”
关雎宫如今上上下下俱是皇帝的亲信,皇兄宝贝魏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岂会让她吃皇后送来的点心,这些东西多半都赏给下人吃了。
皇后送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做样子罢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客套了半个时辰,永嘉便借口有事告退,皇后笑吟吟亲自将她送至殿外,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崇台广榭之间。
她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反身回到殿内,屏风后走出一捧着画卷的中年男子,他跪着奉上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