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这些药物的药性温和,不会影响胎儿。”
永嘉松了口气,这几日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得到太医的再三保证之后她才稍稍放宽了心。
收到刘崇安信笺时,永嘉才恍然惊觉二人已有半月未曾见面,这些时日刘崇安竟也未曾传来只言片语。
她心中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烦躁之感,捏着信笺的手指渐渐收紧。
刘崇安约她昆明池画舫听琴。
临出宫时,天气尚好,谁知到了昆明池天色阴郁,有大雨之兆。
雪衣尚在懊恼今日出门忘了带伞,永嘉心中的烦闷之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不耐烦地开口道:“走吧。”
渡口一艘乌篷船徐徐而来,艄公站在船头扬声道:“二位小娘子快上船,郎君就在前面的画舫,老夫捎你们过去。”
雪衣面有些不满道:“刘公子今日这般大的谱,竟要郡主亲自渡船去见他。”
欸乃一声春水绿,二人很快便到了湖心上了一艘两层的小画舫,永嘉掀开船厅的珠帘,便瞧见一年轻男子头戴儒巾,端坐抚琴。
即便察觉到二人到来,琴声依旧未曾停下。
泠泠如山泉叮咚,潺潺如春雨绵绵,伴着船在水面缓缓前行,仿佛一卷山水写意画在天地间缓缓舒展。
两岸的黑瓦粉墙、朱楼翠阁纷纷倒退,远处不知谁家女子咿呀咿呀地清唱,繁花细雨中似有花瓣簌簌而落。
永嘉在琴声中恍了神,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雨,斜飞的雨丝透过雕花窗格落在薄衫上,晕染出几分愁思。
两人都不曾说话,当真如信上所言泛舟湖上,绿醅佳酿,画船听雨。
见她吃光了酒,童子又为她斟了杯酒,永嘉小口小口饮下,也不知这是何果酒,入喉酸酸甜甜,甚是好喝。
不知吃了多少杯酒,永嘉双颊已透着几许红晕,她随手丢了手中杯盏,淡淡道:“郎君有话直说便是,永嘉并非怯弱之辈。”
只听一声尖锐的铮鸣,刘崇安抚琴的手骤然停住,他抬眸望向永嘉,见她面容嫣红,眼神却是冰冷,不由心下泛酸,迟疑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永嘉。
第62章 和亲
◎永嘉郡主的确是生得美貌,只是可惜啊……◎
目光在烫金红纸上掠过, 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接帖子的手竟有几分吃力,冰凉的指尖拂过帖子, 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骤然一惊, 手指似是被针扎了般, 帖子掉在了地上。
永嘉匆匆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她疾步走出船厅, 不顾外面溟濛的细雨斜风打湿衣衫, 站在船头衣衫猎猎如风。
刘崇安却是被吓了一跳, 以为永嘉要做傻事,紧跟在后面, 伸手一把抓住永嘉的衣衫, 急声劝道:“郡主千万别做傻事, 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我刘崇安绝无一句怨言。”
明明半月前他对自己还深情款款, 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怎么不过短短半月不见,他竟要另娶她人。
永嘉不解, 捻着帕子回眸, 红着一双眼睛, 哀声道:“刘郎何故变心?是永嘉哪里做得不好吗?”
私心里刘崇安十分中意她,不仅出身高贵, 而且品貌俱佳,放眼整个大梁再找不出如她这般如意的女子, 他如何不想抱得美人归, 甚至于这半月来他夜夜梦见她, 魂牵梦萦已不知缠绵过多少次。
但大长公主出的难题让他望而却步, 他不敢得罪整个世族,更害怕信国公府毁在自己手中。
刘崇安哑声道:“对不起,郡主,是我无能。”
永嘉泪眼婆娑,纤瘦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她依旧柔柔说道:“刘郎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说出来,我们一同想办法。”
刘崇安本不欲说,但瞧见永嘉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惜,心里也想着或许还能再搏一搏,便如实将大长公主以河东盐务相挟之事说予她听。
“原来如此。”永嘉早便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没想到姑姑竟会以此事相挟,但以永嘉看来河东盐务改革势在必行,以姑姑的手段世族早晚会在她手中瓦解,倘使刘崇安能抓住这次机会成为先锋军,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只是可惜,即便姑姑拿了自己做诱饵,刘崇安依旧没有这般魄力。
她泪水潺潺,鬓发早被雨水淋湿,转身时忽然脚下一软,惊呼着朝刘崇安抓去,刘崇安连忙伸手去扶,不成想身子被人扯了一般不受力地朝着湖水中跌去。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刘崇安坠入湖水中。
永嘉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装作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郎君、郎君落水了!”
艄公当即便要跳水,却听永嘉道:“哎呀,我们都不会水,这可怎么是好,快将船划到岸边喊人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