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蹙眉:“什么话?”
张美人道:“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永嘉微怔,眼中难掩落寞,皇兄应是早猜到她会阻拦,这才瞒着她先行下旨,让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郡主虽说是陛下的亲妹,但也没有干涉后宫的权利,我劝郡主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自己的婚事,免得到时被随意指给京中浪荡子弟,到那时便是哭都没地方哭。”张嫣自入宫后见到永嘉的第一眼便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三年前她在金仙观见到的那女子当真是永嘉,她只是会错了二人的关系。
如今永嘉早已到了婚嫁之年却赖在宫中不肯离开,尤其陛下对她异常亲厚,甚至允许她插手朝堂之事,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永嘉原不想与张嫣计较,但她言辞刻薄,永嘉便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目光在她发红的脸颊一阵逡巡,忽而扬唇嗤笑:“张美人,今日本郡主教你一招,倘使下次再想扇自己耳光,不要右手打右脸,要打左脸,不然掌印会与旁人扇的反过来,被人一眼瞧出破绽。”
闻言,张嫣慌忙捂住脸颊,的确脸上的巴掌印是她自己扇的,早上她与中宫发生了争执,程玉珠的确扇了她一巴掌,但中宫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贵女力气并不大,扇过后不久便没了痕迹,她为了向陛下诉苦便狠狠给自己多扇了几个巴掌,没想到被永嘉一眼看出了端倪。
更令她难堪的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即便此前陛下未曾看出来,也迟早会听说,届时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张嫣牙齿咬得死紧,狠狠瞪了永嘉一眼便落荒而逃。
她前脚离开勤政殿后脚中宫便得了消息,程玉珠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鹦鹉,涂了蔻丹的手指拿着细银勺往食盅里添食,雪白的鹦鹉黑玉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金色的喙轻啄食盅的金粟。
女官将勤政殿之事说予她听,程玉珠听得漫不经心,头面上的水晶珠在日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听到永嘉郡主当面拆穿她的谎言,程玉珠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这位永嘉郡主很有镇国公主年轻时的风采呢。”
女官跟着笑了笑,复又道:“张美人那里是不是要给些教训?”
程玉珠嘴角微微扬起,不屑道:“她当真以为陛下喜欢她,真真是可笑。”
“娘娘说的是,在权力面前,宠爱又算得了什么。”女官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并不在乎情爱,与他的父亲一般喜好权利,但身为女子却又有许多的不得已。
女官小心觑了眼皇后娘娘的神色道:“大将军给您安排了女医,明日便为您请平安脉。奴婢听说她精于妇女内症,只要她看诊过的女子十有八九会怀上男胎。”
程玉珠倏然回眸,看向女官的神色裹挟着风霜般的寒意。
“娘娘恕罪。”女官被她凌厉神色吓得一个哆嗦,双膝一软立即跪地请罪。
按照惯例,皇帝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必须留宿中宫,而今梁帝甚少留宿皇后宫中,便是不得不来的初一十五也都是半夜才来。
程t z玉珠丢了手中的银勺,冷哼一声:“你身为中宫女官什么话该与大将军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宫提醒你。”
女官缩了缩脖子,叩首道:“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苦衷,却偏偏要逼她。她是大将军之女,梁帝不可能让她生下孩子,此事父亲又怎能不知,纵使义女的医术如何高明也是无用。
在她看来她是中宫之主,后宫之中无论是哪个女人有孕,孩子都是她的,她根本不需要汲汲营营地去讨好梁帝,求取那少的可怜的帝王之爱。
但近日朝堂之上针对父亲的弹劾接踵而来,他的确急需外戚的身份来稳固地位,倘若中宫能诞下一男半女对大将军来说大有裨益。
程玉珠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蒹葭宫的香料换了吧,本宫总得有个孩子傍身。”
女官道:“是。”
程玉珠又想起另一桩事儿,道:“父亲筹谋的事儿可安排妥当了,是否需要本宫襄助?”
女官面露笑意,“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办妥。他们想让将军自断一臂,将军也会让他们尝尝断足之痛。”
“那就好。”她的父亲浸淫朝堂数十载,早已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了,他们以为抓住毛仲便能扳倒父亲,简直痴人说梦。
第54章 打赌
◎我姓李,是这天下第一等尊贵的姓氏。◎
永嘉自知劝说皇兄无望, 便不再做无谓挣扎,她当日便向武安侯府下了帖子。
听闻永嘉郡主要来最高兴的要数魏紫的母亲魏夫人,她从得到消息便开始张罗, 让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 又亲自去厨房选了菜品, 却丝毫未曾察觉到女儿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