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交的间隙,钱粤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勉哥,生日打算怎么过?”
夏樣眼神虚空地盯着路面。
好像离他生日是没几天了。
陈勉一向不太热衷这些:“再说。”
钱粤知道,陈策出事后,陈勉就没再过过任何节日。这次问出来,也是因为他看出了陈勉对夏樣不同,没准他能因为夏樣,简单庆祝一下。
哪怕只是吃个纸杯蛋糕,都比之前要好。
但没想到,还是收到和去年一样的回答。
这个话题很快被其他话题盖过,钱粤也没再提。
公交几分钟后停在他们面前。
考试下午三点就结束,这个点街道上都没什么人。
公交更是少见的空。
夏樣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旁边还空了一个,也没人抢。
被挤到最后面的陈勉慢悠悠地上来,径直坐在她身边,递了一罐冰可乐给她,换走了刚才钱粤给她的橙汁。
可乐应该是刚买的,罐身还冒着冷气。
阳光明媚得扎眼,照在红色罐装可乐上。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怎么都褪不去心尖那份,若有若无的、极难捕捉的悸动。
车逐个经过站点,每个站都停。
终于到的时候,毒烈的日头被大片白云遮蔽,倒赏赐了他们一个好天气。
不久前租自行车那家店的店主似乎还记得他们,主动打了招呼。听说他们是过来烧烤,还给他们指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好去处。
每天租车的人流量极大,钱粤惊讶于老板的记性。
老板只是笑笑,“半夜过来的,少之又少。”
-
他们找了一处沙滩,烧烤的东西先他们一步到达。
烧烤架也支好了。
几个男生把夏季校服的短袖,又往上挽了挽,自告奋勇地抢了烤串的活儿。
三个烧烤架瞬间都被霸占。
无事可做的其他人,就去不远处的海域玩水。
夏日炎炎,日光粼粼地碎在海面,海水也被晒得带了温度。
夏樣挽起宽大的校裤裤脚,跑进海水里。
在海水没过她小腿肚的时候,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地跑过来。
没过多久,个个都湿了衣衫。
海滩上人渐渐多了,都是这两天放暑假的学生,天中的有,其他学校的也有。
夏樣认出,好几个是竞赛时,分在一个考场的外校学生。
这些人年纪相仿,又有钱粤这种外向至极的人从中周旋,打水仗的人员和范围迅速扩大。
大家玩得太嗨,夏樣一个不注意被推倒,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她被结结实实地崴了一下,跌坐在了浅水里。
钻心的痛立刻传来,少女清秀的五官疼得拧在一起。
一群人神色担心地围着她,闹哄哄地响起“没事吧”“怎么了”的声音。
离她最近的陈勉立刻将人横抱起,放到了遮阳伞下。
他极为小心地,轻握住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腕。
指尖温凉,肌肤相触,一股似有若无的电流,以那点凉为中心,迅速爬满全身。
“疼么。”
夏樣用痛苦的表情回答了她。
脚踝处一瞬间又红又肿,看起来都有些吓人。陈勉把她扶起来,而后转身背对着她:“带你去医院。”
夏樣趴在他的背上,草草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陈勉就背着她快步往公路走。
打到车后,本来还担心这个点容易堵车,但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甚至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
所幸她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瘆人。
医生交代了几句,“尽量避免走动,恢复期保持清淡饮食,忌辛辣刺激性食物,多吃蔬果……”
这些平常得很容易记下来的话,陈勉却在手机备忘录上一一写下。
夏樣笑他:“你记有什么用,还能天天守着我吃饭不成?”
谁知这人面色严肃地回了句:“也行。”
“……”
夏樣坐在蓝色椅子上,等钱粤取药回来。
旁边两个病人家属在聊天,面容沉沉,其中一位说起为了治病家底都快掏空了,病却不见好。
眼泪毫无预兆地淌下。
另一个说,实在不行,医院门口每天会有支摊算卦的神婆,去她那里卜上一卦,没准能寻得个解决之法。
即使卦无解,求个安慰也是好的。
-
取完药,两人出了医院。
华灯初上,医院周围开了不少饭馆,空气里飘浮着油烟味。傍晚带着热意的风袭来,将这些味道霸道地割碎。
但很快又聚集。
路边有位老婆婆支起摊子,大概就是刚才他们说的那位神婆。
破布招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将吃饭的家伙一一陈列于旧木桌上,点上蜡烛,取三炷香点燃,双目微合,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