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徐永辉前年到任,如今是扬州知府,这两年和庄黎常有书信往来。
徐永辉时常邀请庄黎气扬州游玩,庄黎不想挪窝便拒绝了。
金宝在家里一住就是三年,这三年来容青杳无音讯,一开始金宝还会无意识念叨容青的字,不知从何时起,再没从他嘴里听过。
庄黎和左齐明也交代村里人不要问起容青的事,大家虽不解,但也都照做。
这日,卓加禾娶亲,金宝参加完婚宴回来就闷闷不乐。
庄黎知道他是想到了容青,喟叹一声,坐到他身旁,伸出手指戳戳他胳膊:“金宝。”
“嗯?”
“你可要回家看看。”
这几年除了中秋和除夕,金宝从不回家,刘家也从不喊他。
金宝想了许久,摇头:“过年再回吧。”
再过两月就过年了,到时再会也行的。
庄黎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年二十九,学堂散学关门下起小雪,金宝伸出手,素白的雪花刚飘到掌心就融化成水滴,金宝伸手抹了抹,长叹一声,望着院里的高头大马,想了会还是翻身上马。
天刚擦黑,门房准备关上门,听见快马奔腾的声音,顿了顿,不一会就瞧见金宝策马的身影。
门房瞪大了眼睛,摇手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快,快去禀报老爷和老祖。”
“我马上去。”
金宝在门前勒马,门房忙上前牵马,乐呵呵的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金宝微微一笑,点头道:“辛苦了。”
门房愣了愣,头摇成拨浪鼓:“不辛苦,少爷才辛苦。”
少爷又黑了,也瘦了,不如以往俊俏了,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刘老祖和于老祖得知消息,曲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疾驰而来。
金宝看见忙迎上去,扶好两人,撂下衣袍跪下给两人认真磕了把头。
“祖母,姨祖母,孙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刘老祖眼眶通红,弯腰扶金宝起来:“乖乖,快起来。”
于老祖也擦了擦眼泪。
落后一步的刘兴元恰好看到金宝扶着两老祖的背影。
刘兴元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叹一声,回头吩咐小斯,让他去厨房让人多做些金宝爱吃的菜。
正月初七,庄黎跟左齐明到刘家拜年,晚上金宝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刘老祖红了眼,不舍的看着孙子。
金宝抱了抱刘老祖,安慰道:“祖母,学堂明天就开学了,我是夫子,可不能请假。”
“祖母,姨祖母,有时间你们去村里看看,我现在可厉害了,学生都不敢不听我的话。”
于老祖满眼慈爱,摸摸金宝脸颊:“好,我们金宝现在有出息,厉害了,姨祖母过段时间一定去。”
刘老祖不停点头。
金宝瞥向一旁的刘兴元,走两步到他跟前:“爹,你有时间也去。”
刘兴元很是诧异,不住点头:“好好好,爹过几天就去。”
来时骑单马,回时小厮套上车,装了满满一车东西,有金宝常用的,有送村民的,还有许多吃食,全是刘兴元一点点盯着备下。
刘老祖三人把金宝送到门口,看着他驾车走远,直到看不见影子也舍不得回去。
许久刘兴元扶着老祖:“娘,姨母,我们回去吧。”
于老祖看了眼姐姐,刘老祖微微点头,偏头对刘兴元的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娘,怎么了?”刘兴元等人坐好才走到下首坐下。
刘老祖让人都下去,喝口茶用帕子擦擦嘴角,才道:“金宝和青儿的事你现在有什么看法。”
“娘。”刘兴元面色微变:“说这个干嘛。”
“金宝现在不是挺好的。”
容青在那边也逐渐稳定下来。
刘老祖拐杖用力怼地,发出闷响声:“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挺好的,这些天谁见到金宝不说他现在变了。”
变得不如以往爱笑,话也变少很多。
刘兴元不说话。
刘老祖又道:“你还记得金宝刚出生那会,你跟你媳妇说过的话吗,你说以后你要给你儿子最好的,你会帮他铺好路,只要他开开心心,健健康康长大。”
“你媳妇走时金宝还小,你怕找的继母会对他不好,这么多年都再找过,不都是为了金宝。”
“金银钱财,名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
“娘!”
“你先听我说完。”刘老祖摆手:“这几年我也想开了,只要金宝过的开心,什么都行,人就活这几十年,什么都不能做还有什么意思,你总喜欢以为金宝好为由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可你想想,那些真的是为他好吗,他想要的,他喜欢的,你给他,那才叫为他好。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他后悔了,那也由他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