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瑶惊诧的侧脸,心思翻涌震荡着,最终只能咬着颊边软肉,不动声色地强忍。
观楚瑶神色,她对于兄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变化,很满意,似乎还产生了点新意。
季凛云扭脸,再次告诉自己,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楚瑶仅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沈竹虚伪地扬起笑脸,附和:“令王很勤奋,比我一个猎户起得还早。”
他当然起得早了。
带回家后,沈竹见他昏睡多过清醒,打猎前会提前给他烧好汤药和备好早午膳,夜晚回来再做晚膳。
如此半月,某日她捕猎晚了,第二日晌午才赶到家中。
刚进房,一只瓷碗砸来碎在她的脚前,狗剩子面色阴郁,手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昨夜为何不回来,他要饿死了。
沈竹一宿未睡,天未亮念着家中有个半死人身体虚弱,急忙返程,结果骂人的声音如此洪亮,手臂力气也大。
心头火蹭得一下就行了,一耳刮子呼过去,他歪到在炕上,呆愣之际。
沈竹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将他临空抓起,丢出家门,“病好就滚。”说罢,砰的关上门,推上门闩。
第二日,沈竹打开门再进山,注意到门边蜷缩成一团的狗剩子,她掀了掀眼皮,朝他踢了一脚,“别死在我门前。”
踢完离开。
日暮时分回到家,门口已没有人,但是土墙的上方缺了一角,地下有搓下的黄褐色沙土。
她推开门,狗剩子僵直地站在院子中间,局促地细语他煮了饭。
沈竹绕过他,一声不吭走进逼仄的庖厨,饭是夹生饭。
但最终她还是吃了,看他一副瑟缩样,沈竹心里有了打算,正好让他变成家仆。
在她的严厉的打骂下,狗剩子厨艺越来越好,家中有了人,她抓来两只野鸡让他饲养,到她离开时已繁殖五只小鸡。
她要求狗剩子在她前起身,准备一天的饭菜,如此她进山的伙食也变好了。
如果不是她强迫,狗剩子这个又懒又蠢又坏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勤奋”。
想到自己跑出来,光顾着给皇后通风报信,连日打听帝后行踪,风餐露宿,一日三餐都是溪水就干巴巴的炊饼,忍不住怀念起曾经的美食。
怀念着,猝不及防肚腹也怀念起,咕噜咕噜大声地响起来。
沈竹仓皇望向帝后,他们脸上是没有作伪的震惊,她羞愧地捂住肚子,企图压住腹部阻止声响。
门外的侍卫以为发生暴动,立即闯进营帐内,却发现情形与他们所想不一样。
沈竹蜷缩成球,恨不得与地毯融为一体。
孟楚瑶回神,自上方望着沈竹局促不安的头顶,燥红的双耳,她人都快要钻进地毯之下。
对进来后茫然的侍卫道:“命御厨准备今日的午膳,多备点肉食。”
侍卫得令退下。
孟楚瑶让沈竹起身,走近几步让她看看。
沈竹身形匀称,身子挺拔,光是看她双脚撑开的站姿,好似蓄着力的猎犬,在密林里可敏捷穿行。
手掌宽大厚实,指骨关节强健有力,掌心是厚硬的茧,虎口也有茧。
孟楚瑶收回视线,望着沈竹:“你打猎技术如何,山林里近身搏斗能力又如何。”
沈竹从十岁起便随师傅进入密林学习猎捕技能,如今已有十二年,独立打猎也有七年。
可以说是附近闻名的猎户,箭无虚发。
沈竹自豪挺胸直背,眼里闪光,中气十足地回答皇后:“民女射箭百发百中,野山猪的皮我都能一箭射穿,没入半掌深。”
她口若悬河:“但凡民女听见声响,闭着眼也能射中猎物,绝无空箭。”
皇后眉眼弯弯,温和而专注地看着她,沈竹似受到了鼓舞,说得更多了,“皇后,民女是十乡八里有名的猎户,山里的野物跑的可快了,我得比他们还快才能抓到它们嘞。”
孟楚瑶满意地点点头,“你很厉害。”她想若是能招沈竹进孟家军,父亲亲自训练后,沈竹一定能和初霁一般厉害。
沈竹憨笑两声,晶亮的眼眸笑成两道弯弯细细的倒扣明月。
“用过午膳,本宫想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孟楚瑶乘机检验她的真正实力,如果没有假,那她就想办法留下,为她所用,她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人才。
沈竹一口应下。
孟楚瑶命人带她下去更衣洗脸。
等营帐内只剩下孟楚瑶和季凛云时,她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意识到自己过于投入到与沈竹的对谈,而忘记了身旁的季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