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闭目假寐,当缩头乌龟的青梅,顾初霁握住她的双肩,轻松拉起她,前后摇摆,“你不会因他是孩子生父,而心软吧。你发誓!”
孟楚瑶身子快要散架了,抬起手发誓,顾初霁才罢休。
她心满意足躺在青梅身边,双肩左右扭了扭,“榻变窄了。”
孟楚瑶往旁边移,让出位置,语调慵懒:“不是榻变窄,而是我们长大了。”
“还有我的肩膀变宽阔了。”顾初霁得意洋洋补充,夹紧双肩嵌进空位里。
不多时,两人都开始浑身难受,开始肩膀挤着肩膀,在狭窄的床榻上调整最舒适的睡姿。
几番辗转后,两人都找到舒适的躺姿,闭目沉息,准备入眠时。
忽地,孟楚瑶肩头忽然一重,耳畔有气声响起,是初霁:“帷幔外有人,勿动。”
顾初霁瞳孔紧缩,后背冒出冷汗,刺客武功在她之上。
不知何时推开窗潜入房内,直至帷幔外突兀出现一重凌乱的呼吸,她才有所察觉。
脚步停在外面,顾初霁亦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过去,她听见细微的摩擦声,立即抓起玉枕,霍地撩开帷幔朝人影砸去。
人影一闪,玉枕重重砸在地上。
此时,顾初霁也看刺客的真面目,单膝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脚背:“臣参见皇上。”
孟楚瑶抱着玉枕,怀疑她听错了,探出头确认。
当她与季凛云晦涩的双眸对上时,过于震惊,下意识问:“你不是在宫里么?”随后又看向身穿中衣,跪在地上的初霁,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季凛云低涩着声音:“我想来看看你。”
今日坐立难安,心律不齐,忍到入寝依旧辗转难眠,终还是屈服于渴望,穿上夜行衣,偷偷潜入她的闺房。
不料,却看见帷幔外两双鞋履,短的那双是楚瑶的,另一双不用想也知道鞋主是谁。
季凛云心口酸胀,口含黄莲。原来是他误会了,顾初霁非断袖。
顾初霁着洁白中衣跳出帷幔时,季凛云沉痛地闭上双眼。
仅是一眼,他还是在短短时间内,审判完顾初霁的身材。
宽肩长腿,身子也要比他瘦削些,却也正好是楚瑶欣赏的秀美而不失力量身材。
季凛云心口压着块巨石,虽不愿承认,但两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形,都极登对,又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若真论起插足,他与兄长才是插足的人。
她看着季凛云神色不明地打量初霁,冥思苦想对策。
初霁的身份不能暴露,而她们又被撞见在床榻上,这种情况如何解释,也逃不脱“男女一事”。
苦恼之际,几次启唇却不知说什么,只能轻叹。
“你不必说,我不想知道。”季凛云看出她眼中的苦恼与复杂,他也不想从她口中听见维护顾初霁的言语。
他看着顾初霁的后脑勺,不再温柔无力,冷声命令:“你要彻底保密与皇后的关系,若有传闻流出,你唯有以死谢罪,护住皇后清白。”
顾初霁跪着,没有回应,他又是一声低喝:“回话!难道你是个懦夫?”
“是,臣绝不让皇后蒙羞。”顾初霁浑身一震。
“起身,随我出去,有话问你。”季凛云说。
“屋外冷,有话这里说吧。”孟楚瑶看他面色阴云密布,担心初霁会被打,君罚臣,初霁躲不得。
季凛云深深看眼他,抿了抿唇,侧脸看向别处,松了口,“如此也好。你行事前,有没有喝避子汤。这汤不许让皇后喝,对女子身体有害。”
“臣还未来得及行事,您便到了。”顾初霁眼帘低垂,坦然自若回话。
季凛云被他坦坦荡荡,有恃无恐的态度中伤,压着怒火:“没做就离开,夜深,皇后不能劳累。”
“是。”顾初霁淡声回,转身拿起木施的墨色大氅,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站住,你就这么走了?”季凛云眉头紧皱,擦身经过时,怒气冲冲撞开顾初霁的肩膀。
顾初霁捂住肩膀,“嘶”得一声。
季凛云脚步一顿,步伐更快地走到塌边,扶着孟楚瑶坐在塌边,为她穿上鞋履,低头说:“我没用力。”矫揉做作!
孟楚瑶看着他佝偻的脊背,自第一眼对视后,他一直避着她的目光,说话的声音又干又涩。
鞋穿好,季凛云直起身,沉默不语拉开帷幔,屏气凝息,一鼓作气将被褥卷成三折抱着。
“把被褥带走,以后这种事别让皇后做。”重重丢给无所事事的顾初霁怀里,“处理掉,别被发现。”
“是。”顾初霁抱着被褥,走前想与孟楚瑶打声招呼,眼前横档过一个身影,是季凛云,只得讪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