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瑶眨眨眼，低头，只能看到一团黑，诚恳道：“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嗯。”楚迎极低地回她一声，身体翻转，摸索着碰到楚瑶的双手，交握紧，引着她坐在腹上。
孟楚瑶被他扶着，小心翼翼坐上去，坐定后不由地轻笑。
楚迎扯了扯她的衣袖，无声地催促她俯身。
“我们说说话。”她当他不急呢，一直推诿自己，忍不住逗他。
“忙着学习皇夫之礼，还有刺绣，偶尔会记不得想你，白日里做完功课，就有时间想你了。”他边说边牵着楚瑶的手，缓缓倾身接近自己，“急的，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孟楚瑶听见满意的回答，这才放松身体，趴在他身上。
此后两个月半月，孟楚瑶熄灭烛火，放下布幔，关上门，留一扇窗，等着月下客赴约。
·
元瑞一年，小雪，孟皇大婚。
大婚前夜，楚迎回到楚府，第二日天蒙亮，穿上婚服，手持团扇遮面，钻进迎亲的八抬喜轿。
恰好赶在夕阳斜落时，迎亲队伍进了丹凤门。
再到白玉石阶庭前，楚迎走出喜轿，隔着丝绢所制的团扇，看见楚瑶身穿青绿衮服站在第十阶等候。
他缓步登上台阶，站定在第十阶，杏月双手奉上喜带，两人各执一端，并肩走完接下来石阶。
成昏礼来到最后两个，合卺礼和入洞房。
二人来到承光殿的寝殿内，终于能够坐下，放松双腿。
两人相对而坐，楚迎在孟楚瑶的注视下行却扇礼。
孟楚瑶终于正大光明地看清楚迎的大婚的容貌。
肤如凝脂，面颊微红，丹凤眼深情款款凝望着她，唇角矜持地浅勾着，“漂亮吗？”
“漂亮。”室内烛火温馨，却不及楚迎半分温柔。
楚迎细细观察她，初见时楚瑶神情寡淡，双目犹如高悬的冷月，俯瞰脚下芸芸众生。
如今楚瑶还是观音，不过已是慈悲怜爱众生的观音。
更重要的是，他在观音眼中看见了他。
楚瑶登基快一年，妆容不再华丽繁复，眉眼愈加深沉稳练。
今日眉眼弯弯，眼中爱意不加掩饰，直白而坚定，微微侧头，好似春心萌动的姑娘眼巴巴瞧着心爱的郎君。
他肖想多年的观音也爱他了。
“今日成昏，天未亮便起身准备，你有吃点糕饼垫肚子吗？”孟楚瑶问。
楚迎微楞，今日忙得晕头转向，心房至今仍在扑通扑通地急跳着，回想片刻才说：“不曾吃一口，今日有点紧张，一点也不觉饿。”
孟楚瑶点头，牵着他的手，一起往摆满食物的桌子走去，“我也没吃，一起吃点，毕竟我们一会还得出力，可不能中途饿没力气了。”
楚迎一听，红了脸，坐下默默吃个半饱。
填饱肚子，接下来就是行合卺礼。
绑着喜绸的匏瓜一分为二，倒上合卺酒，两人相对而坐，两手相交共饮下酒。
行完合卺礼，就来到成昏礼最后一项，又是至关重要的一项——入洞房。
尽管一天从早忙到晚，两人前夜激动地几乎一夜未睡，现在依旧神采奕奕。
孟楚瑶迫不及待引着楚迎往喜榻走，她今日要点着烛火行房。
刚坐定，她首先去解楚迎的腰带。
“等等，还有一项。”楚迎制止住她急切的双手。
孟楚瑶不解地抬头看他，她以过来人的经验保证，洞房礼就是最后一个了。
“我绣了两只香囊，”他从袖中拿出两只香囊，上面绣着一对鸳鸯依偎着泛湖，“民间还有一个结发礼，男女双方各取一缕青丝，挽成结，这也是同心结。自此正式结为夫妻，寓意夫妻同心协力，永不分离。”
孟楚瑶接过其中一只鸳鸯香囊，针脚细密平滑，三月的光阴便能做到如此水准，下了十成十的心思。
“好。”
两人披垂着青丝，从里面找出两缕青丝剪下来，绑成同心结，小心翼翼收入香囊中，各自为对方腰间系上香囊。
“我们要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楚迎凝望楚瑶，“百年以后，我们能躺在同一棺椁内吗？”
“这是自然。”孟楚瑶不觉他在大喜之日提起后事而感到晦气。
楚迎笑，微低身子，仰面虔诚地碰一下楚瑶的唇角，蜻蜓点水的一吻，“楚瑶，我们入洞房吧。”
两人脱至洁白里衣，相对跪坐在床榻上，闭眼拥吻。
忽地感觉到周遭一黑，孟楚瑶茫然地睁开眼，“我们两月来都是黑灯瞎火行事，我今夜想看看你。”
“我顺手灭了，这就去燃烛。”楚迎害羞地支支吾吾，慌忙跳下床，点燃两根烛火，“还要再多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