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颜色的衣裳除了圣上,谁赶穿,立即下白了脸。
第45章 变天
陈太医听完指令,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吾卫拽到马车,一路朝飞霜殿奔驰。
在马背上颠得七荤八素, 马声嘶鸣,前半身抬起来, 陈太医本就眩晕,差点被掀翻过去, 幸好身后金吾卫扶住他。
他站在飞霜殿门前, 整理衣裳,呼吸调匀不稳的呼吸。
从踏入飞霜殿的宫道起, 身穿盔甲,手持长枪,腰佩刀剑的金吾卫平均三步一站岗。
行走在这条宫道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锐利的注视, 来自四面八方, 密不透风监视着着他。
踏上台阶前, 他抬头望了眼上方, 黑魁魁没有一丝杂质的夜空,皇宫灯火通明竟然照亮不了一点上方。
要变天了。
陈太医收回视线, 推开殿门, 一团浑浊黏稠的血腥味,猛地袭面而来, 挤占鼻中气息, 差点无法呼吸。
陈太医猛地侧过脸, 咳嗽几声, 才成功喘上气。
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只怕是浑身的血都要流失大半。
心里一哆嗦, 金吾卫传令是说皇上遇刺受伤,便带着风驰电掣赶来,再加上宫外金吾卫站守,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敢耽搁,慌忙加大步伐,愈是走近深处,鼻尖血腥味愈浓,陈太医需要用大口呼吸才能喘上气。
圣上寝殿九重帘幕皆垂落,将深处龙榻藏得严严实实,陈太医终于来到龙榻边。
只见皇后侧坐在塌边,沉默地守着榻上昏迷不行的皇上,双手赫然扶着皇上胸膛上的短刃。
陈太医眼皮一跳,匆匆叩首拜见帝后,凑近探查皇上伤情。
皇上微微侧脸枕着软枕,脸色惨白,胸膛起伏微乎可微,而刀柄所在位置就在心室之上,衣襟深红发黑。
“陈太医,皇上插着刀必然痛苦万分,还请拔刀为皇上治伤。”皇后十指收紧,双眸幽深,看着他道。
陈太医脸色一白,声音失去稳重,慌张如吓坏的童子,“不可!不可!拔刀只会令伤势更重。”
皇后看了眼皇上,问他:“那这刀岂不是要永久插在胸膛?”
陈太医举手擦拭流淌至下颚的冷汗,以他多年行医经验,就算插着,皇上不多时也要死了,届时葬入皇陵前便拔掉。
这话他不敢说,但也回答不上皇后的话,只一个劲地擦拭冷汗,汗水好似永远流不完似的。
他心中叫苦不迭,为何皇上如此命运多舛,未到一年,便两次在鬼门关流连。
皇后让他救治皇上,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只怕他拔出一点,即成了他害死皇上。
孟楚瑶看着陈太医脸比楚迎都要白了,不再逗他,握着刀柄往上一拔,“陈太医......”
“啊呀!”陈太医惊叫一声,眼前好似看见喷出的血柱,红得发黑,他腿跌倒在地。
暗想:“皇后终还是手刃了皇上。”
眼前黑虫飞舞时,他看见皇上从榻上坐起,轻拍了下皇后。
他哆嗦着声音,“皇后快补一刀。”
孟楚瑶摊开手,掌心空空荡荡,只有半截刀柄被捏在虎口中,“陈太医,你看清楚。”
陈太医呆愣在原地,仔细看过手掌,又看向目光炯炯的皇上,对上视线,皇上微微扬唇,温和一笑。
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浑身软绵绵,好一会才找回四肢,站起来。
“陈太医,此事你要严守口风。”孟楚瑶说,“皇上病重,你开些吊着命的猛药,但对外只能说皇上头疾复发。”
陈太医苍白着脸点头,“皇后,微臣上了年岁,恳请莫在戏耍老臣了。”
孟楚瑶羞愧地笑了笑,扬扬手,“本宫抬手本是想告诉陈太医,这刀是假的。”
孟楚瑶看着陈太医躬身,擦着脸上汗后退离殿。
剩下只等顾初霁领着军队抵达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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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小太监低着头跨过门槛,走出飞霜殿的宫道,不再受黑压压金吾卫监视后,齐齐松口气。
龙辇进宫,不多时,宫内就已传遍了,皇上在宫外遇刺,至于具体伤势不清楚,只是从人三缄其口,沉重的脸色推测,皇上受伤似乎颇重。
当他们被叫去飞霜殿清扫时,才意识到或许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连绵不断的血痕,从飞霜殿殿门一直到寝殿内。
庭院的血痕算好清理,可来到殿内却不同了,满室血腥味,即便大开门户通风,也无法吹散浓厚的血味。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洒水打湿,在用干布吸取血水,埋头忙碌一夜,才整理好。
离宫时,他们好似失去嗅觉,闻什么都是一股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