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快救大当家!”
“杀了他们!”
“竟敢对大当家动手!”
不知谁喊了一声,盗贼们立时群情激愤,又张牙舞爪高呼起来,眼看就要蜂拥上前。
欧阳铎觉得自己好似看出了对方的用意,莫非要挟制韩蛟,逼这帮人投鼠忌器?
可在冲人一拥而上之际,那人却不紧不慢地提起一把乌金匕首,“嗤”得一下插进了海盗头子的脖子,已扑到跟前的盗贼立时被腥热的血浆溅了一脸,不觉心中犯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被狠狠扎了一刀的人并没当场死去,反倒在他手中挣扎扭动得更加厉害,那把见血封喉的匕首好像忽然变成了一把钝刀,贴着海盗头子的喉颈越磨越深。
众人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气,眼睁睁望着平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头领瞪着一双暴张的眼睛,变成了一条濒死的鱼。
“尔等作恶多端,南朝出兵围剿是早晚的事,不想着弃暗投明,还尽做些自绝后路的蠢事。”
话音落下之时,海盗头子的首级已被完全切断,无头尸体滚下鲜血淋漓的台阶,一向杀人不眨眼的海贼们竟吓得连连后退。
慕容胤提着手中滴血的人头,“好久未杀人,刀都钝了,还有谁上来帮我磨一磨。”
人群中尚有聪明人,一个精瘦的青年跳出人群,瞧了眼海盗头子的尸身,“你方才说弃暗投明,是什么意思?”
慕容胤侧开一步,让出被他挡在身后的主位,“众所周知,燕军南下已直逼陈都,目下亟待组建水军过江登陆,我身后这一位便是靖南王特使,尔等早为陈国军民的眼中钉,今日特使若有闪失,他日燕国并陈,尔等一样要死,你们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怎样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孤岛上的夜,深得没有尽头,慕容胤递上一碗热粥,欧阳铎没有去接那只粗糙的陶碗,反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顾自捋起袖子,果然伤口已经恶化,身上烫得吓人,“我去找个会医术的来。”
慕容胤按住他,“不要紧。”
“你疯了吗?烧成这样!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若是漏了底,你我现在就得死。”
欧阳铎又急又恼,“那要怎么办?”
二人在海中漂了一夜,距离最后的期限又过去了一天,白日只是暂时唬住了一干海贼,一定还有人没有完全打消戒心。
敲门声响起,慕容胤沉声道:“进来。”
海贼中的一个小头目点头哈腰地立在门口躬身道:“特使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们?”
欧阳铎看了眼身边人的脸色,“暂时没什么要你们做的了,我的人不日就会登岛,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便是。”
慕容胤认得门口那位就是白日里最实时务的那个小头目,“还有事么?”
“特使,小的还有一事不明。”
“说。”
“特使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万一是陈人设计诓我,到时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欧阳铎下意识看向坐在跟前的人,他可没法证明自己是什么燕国特使。
慕容胤在怀里摸了摸,倒真还有个物件儿没被海水卷走,他顺手抛给对方。
那人一瞧,登时脸色大变,忙又恭恭敬敬给他送了回来,“上使恕罪,小的冒犯了。”
“不妨事,靖南王有意组建一支水军,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你等熟悉水性,又了解海情,若肯出力,还愁得不到重用吗?”
来人闻言大喜,“多谢特使!小的们已在加紧修复船只,白沙岛位置隐秘,上史的人要找到这里恐怕还要费些功夫,小的已跟弟兄们商量好了,明日一早由我等送两位特使上岸!”
慕容胤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好,来日南方平定,定然为你记上一功。”
“多谢上使!”
头目去后,室中又安静下来,欧阳铎盯着他手里的玉印,“你到底是谁?”
坐在跟前的人只笑,笑得他头皮发麻,他恼怒地坐直了身子,“笑什么笑,问你话!”
慕容胤把手里的小玩意儿抛给他,欧阳铎接过一看,竟是靖南王的玉印,“你果然……是燕人的细作!”
“说来我的确瞒了你一件事,花容并不是我的本名。”
“现在你是打算告诉我真名了?”
“你知道。”
“我知道?”
“陈王不是万金买我的人头么?”
欧阳铎想到什么,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你是……”
“像不像?”
“……滚!”
殿中幽风流动,已按老道的吩咐完成斋戒的人,在道童的搀扶下沐浴更衣。
司空盏总觉得那瞎子是个疯的,道童去后,他自暗处现身,“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