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佑听得一头雾水,派人保护戎狄的公主?这哪跟哪儿啊?不等他追问缘由,又听侍卫上前禀报,“三公子,欧阳铎贼心不死,在前面街上轻薄贺家小姐。”
“无耻之徒,我去教训他!”
“五儿!”
“快!点兵拔营!跟我驰援荆州!”一封战报急如星火,深夜飞入军营,登时将睡梦中的镇南大将军吓了个魂飞魄散。
东方白被人强行扶上马背,挟入奔袭的对列,他黑着脸一边整理打结的袍袖,一边满头雾水疑之又疑,“攻打荆州,究竟是有人谎报军情,还是那位王爷他疯了?”
何进递上一副盔甲给他,“将军说深夜行军,辛苦先生了,但情况紧急,还望军师谅解。”
“我知,仗可以不打,但皇子不能有事,要说这老皇帝也真是,要么派个将帅之才,实实在在来建功立业,要么派个安分懂事的也好,届时照样分他功劳,偏偏遣来个自行其是,还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子。”
参军提缰赶上,“军师慎言。”
年轻的军师不以为然,“哈,老卢你可过分谨慎了,难不成你们这些亲军里,还有燕都的耳目?”
卢纵听他越说越过分,忙不迭打马前去,不再多言。
东方白看眼身侧的都尉,一脸无辜,“我说错了?”
何进想了想,也觉得这话不该说,可他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将军常说,伴君如伴虎。”
“我记得,师父说过,师兄……就是你们将军,他勇力过人,最擅打虎。”
东方白话音未落,原本并行之人座下马儿一声长嘶,眨眼人也疾驰而去,他正要抱怨整个军营没有一个会聊天的,忽听前方传来大队人马急促错乱的马蹄声。
陈启功策马迎向久去不归的副将,“可是从荆州回来,如何!”
韩峥狼狈翻下马来,大步奔上前去,扑通一声双膝砸地,跪得结结实实,“将军,荆州之战……惨败!”
“王爷怎样了!”陈启功急急追问。
“王爷没有大碍,已率领余下的人马撤回丹州,特叫末将回来通报将军。”
东方白见他三千兵众也折损大半,回来的更是个个带伤,“韩副将莫非也参战了?”
韩峥摇头,“不曾,这一路遭遇不少敌军,都折在路上了,王爷见我手下多是伤兵,未允我等参战。”
“你没劝他荆州不能打?”陈启功脸色铁青,恨得牙痒,南征无胜绩,皇帝怪不到他头上来,可出师大败,真真是脸都丢尽了。
副将张张口,自己也是满心不解,“劝了,可王爷说……他不是为了打荆州。”
元平十七年冬,北燕靖南王率军强取荆州,守将闭关不出,据城坚守,燕军猛攻七日不下,被迫退入丹州,陈王大悦,开内廷府库犒赏三军,于宫内大宴群臣,陈都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家家置酒,户户称庆,喜迎新年。
盛装打扮的美貌妇人收到亲信耳语,回头瞧了眼座上拥着美人已然沉醉的君王,不动声色起身离开宫宴。
出了内廷,魏国夫人径直迎上候在殿外的手下,“查得怎么样,你能确定就是裴家三儿?”
“夫人,属下特意从燕都抓了一个裴府的下人,经他辨认,的确是裴府三公子。”
“那你可问了,他的腿是何人医治?”
“据属下审问,好似无人医治,那人说三公子离家时还只能终日坐卧,裴府中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好一个一无所知!这个孩子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看在北燕亡国之日不远,我原本也不欲再跟他为难,可裴家人得寸进尺,竟敢在陈国境内盗取灵药。”
“夫人能肯定失窃的灵药,就在那位裴三公子身上?”
妇人艳丽的双唇勾起一丝狞笑,“除了那东西,世上不可能还有其他办法医好他。”
“夫人,如此看来,药岂不是已被用掉了?”
“你忘了,王上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张仙人?”
亲信面露疑惑,“夫人是说那位张仙人能再将灵药取出?”
“张仙人与先时那位得道飞升,登仙而去的燕国大国师,师出同门,他门中精于以活人炼药。只要我们把人拿住,再由张仙人替王上炼出灵药,碧霄宫接应失利的事情也算有个了结。”
亲信虽觉此说骇人听闻,可那位燕国国师羽化升仙的事情,外间的确传得神乎其神,由不得他不信,“夫人,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妇人沉吟一瞬,“自然是将那位身负灵药的裴公子请来做药引。”
“可他身边高手如云,我等实难近身,是否要禀报王上,派兵擒拿。”
“碧霄宫接应失利,自然也要由碧霄宫将东西找回来,况且裴氏为燕国四大家之首,他夫妻又视这个儿子如珠如宝,毕竟是突厥送给陛下的大礼,此事一旦宣扬开来,陛下与汗王合盟的消息恐怕也会走漏出去,陈国那些个短视的书生,一向耻与蛮夷为伍,届时反倒多生事端。派人盯紧他,在咱们的地盘上,还怕没有拿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