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脸不信,他岂能猜不到,今日便是七日之期,这孩子怕是惦记着六儿与鬼灵卫的事,特意来此听消息的。
“说起来,七日已过,六儿也该来回话了,那小子不听劝,迟早惹祸上身,你离他远点儿。”
裴公子想起某个叫他头疼不已的人,“伏老放心,我自然要离他远远的,他不学无术,名声又不好,先是坏我姻缘,后又当街伤我弟弟,千里迢迢跑去蜀地,结果灰头土脸无功而返,容不下幼弟,又不敬兄长,这样的人,谁都知道要敬而远之,伏老说是吗?”
星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恰在巷口撞见步履匆匆往外走的人,“殿下?你这么快就走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替我向伏老捎个话,就说药管用,多谢了。”
“哦。”
老人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三郎,道听途说,不可尽信。”
“不如伏老说一些我能信的。”
老人家笑骂,“三郎你也学坏了,变着法儿套我老头子的话。”
“伏老言重了,只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除了道听途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既是过去的,那便过去了,孩子,人要往前看。”
“真的过去了么?”
老人家陷入沉默,非是他狠心,事已至此,即便三儿没忘,可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皇帝亲儿,一个是宰相嫡子,即便没忘,恐怕也不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主子,我回来了!”小奴放下手里的礼盒,气喘吁吁上前复命。
“怎么去了这么久。”
“刚刚在门口碰见六殿下,他说有事不来了,让我给老太医带句话,说药管用,多谢了。”
老人家一脸不满,“到门外了不进来,怎么,跟老头子置气不成?”
星竹好委屈,他只是传话,哪晓得殿下为何不进来。
裴公子觉得头更疼了,一声不响来而复去,因为那番“道听途说”?
躲在寒露宫里的鬼族叫花藜,现下仍困在康王府中的是他的同胞哥哥花蒺。
慕容胤知晓康王府戒备森严,高手成众,第一趟着实开了眼见,府内天罗地网,机关遍布,第二趟潜入才稍稍摸清密室的方位,第三趟冒着暴露行迹的风险,总算见到了另一个鬼族。
但如何安全地将人带出来,他实在没什么好的法子,而且麻烦的是,康王府的那些机关暗箭上喂了毒,偏他的功力只恢复了几成,只能勉强压制。
“主子,你为什么偷严二小姐的肚兜?”
慕容胤正在殿中打坐,忽听身边的小崽子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顿时黑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安子神情古怪,“不是你偷的呀?”
“我偷那玩意儿干什么?”
小安子接着问道,“那李大人家的传家宝是主子偷的吗?”
“他有什么传家宝用得着我去偷?”
少年抓抓头发,“那城里近来闹飞贼的事,你知道吗?”
慕容胤斜他一眼,“我说,你什么意思啊?”
小安子指指被他主子扔在墙角的夜行衣,“可你天天晚上穿成那样跑出去……”
“你刚刚说,最近闹飞贼?”
少年点点头,“嗯,听说好多富贵人家都被偷了。”
慕容胤忽然反应过来,难怪他觉得康王府那边太平静了,上回闹出这么大动静,周家兄弟竟然毫无反应,难不成是将他当成了普通的飞贼,根本不知道他是冲着鬼灵卫去的?
疯了,疯了,疯了,星竹做梦也没想到公子竟然有这种癖好。
他艰难地从主子床底下爬出来,脸红红地抱着怀里的玉佛,“公子,床底放不下了。”
裴公子愣了一下,“放不下了么,你看着处置吧。”
星竹好慌,都是偷来的赃物,怎……怎么处置?
“主子,剑霜刚来问,今晚上哪家啊?”
裴景熙沉吟片刻,“今晚不去了,你叫玉竹以老太医的名义,邀六殿下来一趟绿柳巷。”
“哎!我这就去。”小奴望着手里的玉器,“主子,那……那这个到底怎么办哪?”
裴公子想了想,“天黑以后,到偏院挖个坑埋了。”
星竹面上一喜,还是公子有主意!
那日从绿柳巷回来,裴景熙有意从父亲那里打听了一些康王府的旧事,三年前的血案发生后,王府中的鬼灵卫并没被全部处死,也就是说除了六皇子一心要救的那个,王府之内或许还有余下的鬼族。
以那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恐怕绝不会放任不管。
果然,当晚城中就传出有人夜闯康王府的消息,联系此事的前因后果,谁人如此大胆,不用猜也知道。
安排剑霖剑霜假扮飞贼,实是无奈之举,那位殿下只管蛮干,却不想想一着踏错,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