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熙依命点头,“既是殿下吩咐,我照做便是。”
慕容胤立在原地,眼看着主仆二人安然入府,这才转身离去。
“星竹,殿下走了吗?”
小奴趴在大门上悄悄瞅了一眼,“走……走了,刚走。”
裴景熙松了一口气,“回院子吧。”
守在后门放风的玉竹瞧见自家主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吓得也要哭了,”我的主子,您怎么才回来,刚才夫人过来,湘竹在房里差点露馅儿。”
“好了,你们辛苦了,有赏。”
慕容胤没想到今晚会遇见最不该遇见的人,他望着不远处的宫门,是时候该想办法离开京城了,原以为纵使相见,不过路人,可事实证明,他连路人也做得不够好。
“殿下!”
慕容胤见鬼一般看向斜刺里蹿出来的人,“左大人?”
左连是受命随他入蜀的礼官,鸿胪寺卿左襄的长子,现任鸿胪寺少卿,二人自回京之后便没再见过面,眼下三更半夜来找他?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找我有事?”
左连慌里慌张将他拉向暗处,“殿下救我弟弟一命!”
“你弟弟?”
“檀儿年少无知,方才领着家将在走马街行刺三皇子殿下跟裴家兄弟……”
“你说什么?”
左连忙解释,“他等随行护卫武功高强,家弟并未得手。”
慕容胤顿住脚步,“那你慌什么。”
左连一脸惶惶,“三皇子……在混乱中挨了一箭。”
“行刺皇子,你让我怎么救?”
“殿下!殿下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行刺皇子是灭族的大罪,殿下忍心看我一门伏诛?”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殿下,你我共事一番,总也有些情谊,殿下一出京就离开使团,是我替殿下百般遮掩,又冒着抗旨的风险在大罗山外停驻不前,殿下谋大事归来一身是伤,又是下官不辞辛劳悉心照料,殿下在蜀中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不希望外人知道吧……”
“威胁我啊,左大人?”
左连正整神色,一揖到底,“下官岂敢!”他说完又翘起脑袋意味深长瞄了对方一眼,“方才殿下与三殿下似乎有些不愉快,左氏一门与三皇子无冤无仇,若我弟弟一时口误,说此事乃是六殿下指使,殿下您说,旁人信是不信?”
慕容胤突然冷笑,“左大人,你我共事一番,你也该清楚我的脾气。”
左连闻言立马折膝跪倒在地,装模作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甚是难听,“殿下见怜!”
慕容胤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想管的事情,任旁人说破天去,他也照样不管,不是叫他厚着脸皮耍无赖,“起来说话!”
“殿下,阿弟无知,若能度过此劫,下官今后定当严加管教,再不叫他闯祸。”
“所以你弟弟究竟为何要刺杀三皇子与裴家兄弟?”
二人并肩走入夜色,左连长吁短叹,“说来都是因为年前朝堂上那场关于选派何人持节入蜀的争辩。”
他将当日之事细细道来,慕容胤理清事情的原委,“太子倒是爱护下属,体恤你爹年老多病。”
“爱护下属?殿下多虑了,以太子的作风,能甘心大功旁落?”
“那为何要举荐张开?”
左连神情古怪地望了望他,“殿下忘了去年重阳宴?”
慕容胤真忘了,上辈子的事谁还能记得,“去年重阳宴怎么了?”
“去年重阳宴三皇子请了仙鹤献舞祝寿,陛下以为祥瑞,故此龙颜大悦。”
“那又如何?”
左连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殿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说是不说?”
“为此陛下不单将博文苑更名为鸣鹤轩,赐给三皇子殿下,还召回了张开。”
慕容胤听了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博文苑又称集贤苑,原本是太子与麾下幕僚,还有那些京中文人雅士平日里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之地,借机赐给慕容誉不过是老头子敲打太子的手段,意即让本该署理文墨的人专心致志署理文墨,本该理政安国的人心无旁骛理政安国,皇帝若真有其他用意,召回张开就不会只让他做个拾遗。
他看向身边人,“你觉得以京兆府的办案能力,能不能查到你府上?”
左连眉头深锁,“裴府侍卫走了两个,敬安左肩给其中一个侍卫削了一剑,除此之外当没有其他证据,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慕容胤想起什么,“你不是太子的人吗?这个时候不去找太子,找我干什么?”
“我爹是太子的人不假,我可从没说过我也是。”
“那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