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岸止城虽然没这么讲究,好歹也要论个你情我愿,若凭你单方面来说就让此事由我来定,是否有些不合礼数?”
卫瑶道:“柳监放心,我与那姑娘乃是情投意合,只是怕家中父母反对,所以才来您这里讨个恩典。”
“哦?”柳凭来了兴致,“那姑娘是何人?”
“学生尚且未知。”卫瑶将头越往低压了压,“那姑娘说未确定未来事之前不愿透露名字,若非如此,学生也不会特意来劳烦柳监。”
柳凭被他前后相悖的话语勾得越发好奇:“既然如此,你怎好说你与那女子是情投意合?”
卫瑶向旁边一招手,立时有一个仆从模样的人抬了两只箭上来。
卫瑶抓起其中一只箭在手中,道:“这是当日那姑娘予我的信物,说是能以此物找到她。”
有人将那支箭呈上去给柳凭看,后者拈起那支箭羽,笑道:“什么样的女子会拿这样的箭支做定情信物,老夫竟不知我们岸止城还有这样的奇女子?”
说这话时,谢书台刚好走到靶场外围,听到此话脚步一顿。
谢扶疏目光关切:“阿姐,怎么了?”
“没什么。”
隔得太远,她看不真切柳凭手上拿的那支箭,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得出一个长条的轮廓。
兴许只是巧合,谢书台在心中安慰自己,她额上已然出了不少虚汗,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胸腔跳跃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如鼓擂动,几乎要震碎她的骨架和血肉。
她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卫瑶的笑声已远远传来:“那位姑娘确实是个个性张扬不羁的奇女子,柳监慧眼识珠。”
柳凭又笑了两声,他捏着卫瑶呈上来的那只箭在手上把玩,道:“你要找那姑娘不难,这箭的材质特殊,等过两日我叫人去城中定制兵器的店铺问问就能知道了。”
卫瑶带笑着应声,反而是他旁边的一位学子突然惊讶地出了声:“我倒瞧着这箭有些眼熟,好似前两日就见过。”
卫瑶“哦”了一声,朝说话那人拱手问,“敢问兄台,是在哪里见过?”
“好似是……”那人佯作回忆状,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正想要逃离此地的谢书台,“好像是在城主府的帐子旁边。”
数道目光簌簌凝落到谢书台身上,她的脚步陡然顿住,周围的人自觉将她隔了个圈,不时看她一眼又看向卫瑶,好像在看什么惊天八卦。
随着这句“城主府的帐子旁边”落定,谢书台再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然而专门解释一遍又显得刻意,因为那人只说是在城主府的帐子旁边,却没有说就是在她手上看见的,若她解释,反而显得此地无垠,就算本来清白也变得不清白了。
谢扶疏被她连带着也成了众人的注目中心,一听周边人说的话,当即握起了拳头。
“不是你们都有病啊,往这边看什么?”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才终于忍住没有动手,
“城主府旁边看见的就城主府旁边看见的呗,怎么着你们一靠近城主府的帐子就会死是吧,那帐子是近不了人了吗?”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十分有理,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回到方才说话的人身上。
卫瑶也恳切道:“敢问这位兄台,你可还记得当时是谁拿着这样样式的箭吗?”
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扶疏,十分畏惧她的愤怒似的,飞快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不说话了。
卫瑶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难言之隐,可私底下说与我听。”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又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朝着她们姐妹二人这边看来。
更甚者已经窃窃私语起来,要知道一年前卫家跟城主府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旧事新提,未尝不能成为新的茶余饭后谈资。
那人犹犹豫豫,终于还是看向柳凭:“学生本不敢说,但既然卫公子说他与那姑娘是情投意合,想来谢家小姐也只是不知,我若说了,她应该也不会怪我才是。”
这句话直接将谢书台推上风口浪尖,有好事者已经目光暧昧的在谢书台跟卫瑶身上来回打转,人群中隐隐还有“我就说吧”这样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谢扶疏气极,谢书台倒是从一开始的紧张里缓过神来,淡定了不少。
他抿着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卫瑶旁边的那名男子,只待他开口提到她,便能循由为自己辩驳。
果不其然,那男子说:“若我没记错,那支箭应该就是谢大小姐使用的。”
这一句话将此事定下,人群短暂的沉寂过后,传来一声更大的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