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疏: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怕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隐秘,谢扶疏很有眼力见地准备离开:“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找我兄长,阿姐先坐着,我一会儿回来。”
谢书台淡淡点头。
顾如期便顺势坐到了谢扶疏的位置上,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弯腰,仍是敬酒的姿态。
谢书台揉眉,想到之前遇险是他救了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彻底狠下心来。
她抬手正要接,一只手快速抢过顾如期手中酒杯,而后一口饮尽,喟叹:“这么热的天果然还是喝酒好,谢了啊!”
裴玉斐拍了拍顾如期肩膀,仿佛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顾如期脸上的云淡风轻几要崩裂:“裴玉斐!”
裴玉斐将酒杯倒过来,他闭着一只眼去看杯底,语气如常:“在呢,什么事?”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如期:“不是,就一杯酒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还看了看谢书台,要撺掇她跟自己控诉顾如期似的。
顾如期:……
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再紧,顾如期堪堪维持住体面:“旁边这么多酒,你不会自己倒吗?”
“有那功夫我说不定真被热死了。”裴玉斐理所当然,又眯眼一笑,“而且自己倒的哪儿有别人倒的好喝,你说是不是啊书台?”
不知这话题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谢书台莫名道:“我怎么知道,又没人给我倒酒。”
顾如期脸上越发难堪。
正相持不下之际,一道人影小跑而来,仓促狼狈的模样与此间安宁不适相合,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
那人跑到谢揽怀身前,气喘吁吁地喊:“公子……不好了。”
谢揽怀笑意稍减,沉着声问:“什么事?”
来人目中惊恐:“陈璁公子遇害,与他同行的少公子身上搜出来了毒药,就在……就在华亭里。”
谢家这一代只有谢揽怀这么一个儿郎,但整个岸止城中,若是提到“少公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在说谁。
一时之间,宴上气氛凝重。
第16章 宴日晏晏(2)
华亭之内,两道人影围坐石桌两侧。
其中一人身斜头倒,凌乱的黑发铺在脑后,垂在桌沿下的手上泛着不正常的灰白。
他的对面,谢若和面色惨白,抖如糠筛,显然还不能接受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好友转瞬就成了尸体这个事实。
而且……还在他身上搜出来了下毒的证据。
查验尸体的仵作收起工具,他走到才刚风尘仆仆赶来的陈威面前,禀道:“公子死亡的时间在一炷香之前,是毒药引致。”
说着,他目光不经意瞥向谢若和。
谢若和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看,几乎要哭出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害他!”
“闭嘴!”
痛失爱子的陈威狠狠剜了他一眼,若非顾及谢若和城主府少公子的身份,只怕这会儿就要忍不住叫人把他拖下去打死。
“不,不是……”谢若和被他吼傻了,呐呐道,“真的不是我。”
没有人回答他。谢若和目光茫然,直到见到了被人扶过来的谢书台,才仿佛看到求生的光。
“阿姐!”他抬起脚就要跑过去,却被亭口的侍卫拦住,谢若和只好扒着那侍卫的手臂,“阿姐,救我!”
经他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立即汇集到了谢书台身上。
才一会儿不见,她整个人憔悴不少,再不复刚才的闲舒惬意。
见到身陷囹圄的谢若和,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无力地推开谢扶疏扶住自己的手,对着亭内陈威一拜:“伯父,能先让我进去吗?”
陈威面色悲痛,此刻见她,也露不出什么好脸色:“我只要谢若和给璁儿陪罪,谢小姐想说情,还是免了。”
谢书台面如纸白:“若和是我亲弟,他遭人构陷,不能脱身,我身为阿姊,无法坐视不理。”
“遭人构陷?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他不成?”陈威用力甩了甩衣袖,暴怒道,
“我儿子与他饮酒,死在这里,毒药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你告诉我,难不成我用璁儿的命来诬陷他?谢书台,你就算是城主府的千金,也不该这样欺人太甚!”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差点冲出亭中,好在裴玉斐及时上前拉住他,还好心地为他抚了抚后背:“您喘口气,对,别把自己身体也气坏了,来,跟着我深呼吸。”
与此同时,裴玉斐抽空给了谢书台一个眼色,示意她暂先离开,等陈威气消了再来说情。
可谢书台如何等得?如今她一闭眼就看到前世的谢若和倒在血泊中朝自己笑,明明重来一世,她努力想要保全家人,可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又发生了这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