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霖自有分寸, 在国家大事面前, 情情爱爱的可以稍稍往后靠,更何况从江辞刚才羞赧的反应来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她心里有了底, 当然也不需要继续追问出那个肯定的答案。
两人一同前往偏殿暗室与暗卫相见, 暗卫分别向两人行礼, 又详细地禀告道:“属下们按照吩咐, 扮作北姜百姓在北溟附近游离,细细检查着北溟附近可疑的一切, 果然发现了奇怪之处。属下亲眼看见,有不少官兵撑着船在打捞水上的浮萍,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要把打捞上来的浮萍给丢掉,而是另作他用。”
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塞着木栓的瓶子,双手奉到李承霖面前:“待他们走后,属下也悄悄打捞了一些浮萍装进瓶中,里头盛了水,浮萍想必还没蔫儿。”
江辞从他手中接过瓶子,放入袖中,又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暗卫又掏出另一个白色小瓶:“这是那伙人遗失在岸上的,属下不知是何物,因此一并带回来了。”
江辞拿起那个瓶子,只看了一眼,便皱紧了眉头,李承霖注意到她的表情,便遣退了暗卫,询问道:“哪里不对吗?”
“嗯。”江辞点头,从怀中掏出吴观在井边捡到的红宝石,然后摊开双手。
左手上是暗卫给的白色小瓶,右手上是吴观捡到的红宝石。
李承霖对比着,也发现了其中端倪,她伸手拿起白色小瓶,将它的瓶塞取下,蓦然发现,江辞右手上的红宝石与白色小瓶的瓶塞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小瓶的瓶塞是由红宝石凿制而成。
江辞道:“这红宝石是骁骑营的人在顺平街的井边捡到,起先我以为是装饰物,直到刚刚暗卫拿出了这个瓶子,我才知道它原来还有着瓶塞的作用,而且瓶塞与瓶口严丝合缝,可见是仔细打造的。从这统一的模板来看,这种白色小瓶和对应的瓶塞,恐怕不止一两个。”
李承霖看着这两颗宝石,一颗是北姜官兵在北溟随着瓶子一起遗漏的,另一颗则是在东越京城捡到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想到北姜的势力竟已渗透得如此之深,张扬得如入无人之境,东越竟毫无察觉。
李承霖轻轻晃了晃小瓶,察觉瓶中还有物体,恐撒漏,便将红宝石瓶塞塞回了瓶口,自言自语道:“浮萍和瓶里面的东西一定有古怪,明日找个靠谱的药师来查探一番。”
江辞从她手中拿过小瓶,胸有成竹地说道:“交给我了。”
李承霖挑眉,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你?”
“长公主怕是忘了。”江辞扬起嘴角,志得意满地说,“我的娘亲是虞秋月,我的师父是虞山,他们可是夕清山最好的巫医,尤其擅长制药。”
李承霖恍然大悟,忍不住会心一笑:“差点忘了虞山是你师父。也好,我就把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江辞有模有样地学着暗卫的动作,抱着拳,一本正经地道:“得令。”
次日一早,江辞便开始在永安宫内忙活,甄别瓶中的粉末。
她从瓶中倒出一小撮粉末铺在纸上,用银针细细地拨弄着,银针毫无变化,要么无毒,要么就不是一般的毒。
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而后,便开始分辨着这撮粉末是由哪些配料构成。
见她忙得不可开交,李承霖也不打扰她,只吩咐着小厨房准备熬制绿豆汤,直到晌午时分,才亲自提着绿豆汤来到她面前。
“查探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有成果了。”江辞再次蘸墨,飞快在一旁另铺的纸张上写下了“蝎毒”二字。
李承霖看着一旁另铺的纸张,除了刚写上的“蝎毒”,还写着“夜来香”“五色梅”“魔芋”“曼陀罗”“水仙”等数十种植物。
小小一堆粉末,居然有这么多配料,李承霖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么多配料,只怕把整座山都搬下来了。”
“还不止呢。”江辞挂起毛笔,将纸张拿起来,轻轻吹了两下,嘟囔道:“这里面有种配料我简直见所未见,实在不知道如何下笔。”
李承霖放下手中的食盒,思索道:“暗卫带回来的浮萍呢?我觉得他们打捞浮萍颇为蹊跷,你对比一下,看看是不是。”
江辞茅塞顿开,连忙从袖中摸出装着浮萍的瓶子,“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
“时候不早了,喝点绿豆汤吧。”李承霖打开食盒,把绿豆汤端了出来,“先解解暑,一会也好让小厨房准备上午膳。”
江辞接过绿豆汤,笑吟吟地道了谢,然后侧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阳光,讶异道:“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忙着只差把时间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