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慕宁无法反驳,她知道姜丞相有个早死的儿子,但是不能提的禁忌,原来竟和先皇后有关吗。
“谢磊死得时候,老夫就明白了,这皇帝,岑寂他是当不得了!”姜丞相语气犀利,令岑慕宁背后发寒。
“你想谋反?”
姜丞相冷笑一声,说:“老夫对着皇位一点想法也没有,这东西,只能叫人变成疯子!”
岑慕宁倒是觉得这句话没错。
“所以你勾结北狄,联合白狄一族要灭我临月?”她质问。
“老夫最初只是想对先帝报仇,可他死了,提前死了。”姜丞相感慨,“可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回?军火已经作为筹码给了白狄。”
岑慕宁肃声问:“谢京昭的身份是你故意透露给先帝的吧。”
“是。”
“为何?”
姜丞相笑道:“为了看看,岑寂他究竟有没有良心,事实证明,他只想杀人灭口。”
“那你来是做什么?自首?”
“一生为官,清正廉洁,通敌叛国,终归时错,自首谢罪。”姜丞相缓缓说完,又拜了一拜,似乎格外诀别。
岑慕宁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因一己之私,罔顾大局,害死众多临月将士,罪不容诛!”
姜丞相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岑慕宁忍了忍,权衡后说:“可你终究是为忠臣,临月需要这样的忠臣,念在你主动自首,本宫就罚你,扣除一年俸禄充交国库,此后作为永康帝老师,余生辅佐幼帝,为临月赎罪!”
姜丞相一愣,怔怔地望着台上的岑慕宁,他能看出她眼底的纠结与无奈。
“临月正是用人之际,正是团结之际,本宫会替你瞒下此事,如果你诚心改错,本宫自会从轻发落。”
姜丞相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岑慕宁问:“怎么?不愿意?”
姜丞相猛地摇了摇头,刚才死寂的眼眸瞬间有了一点光,他叩谢道:“老臣,多谢长公主殿下!”
永康元年初冬,天气转寒,岑慕宁特令宁程入宫,以先皇后长兄、长公主皇舅的身份入朝为官,与姜丞相一同辅佐幼帝。
北境传来捷报,岑溪连同谢京昭一起扛下白狄的最后进攻,阿达率领赤狄部落智取白狄大本营,白狄姮昊战死,白狄姮羽下落不明。
自此,北狄再次由赤狄掌管,赤狄隗达作为曾经最籍籍无名的王子继位可汗,成了北狄的新王,宣布停战。
胜利的那天,北狄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谢京昭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有军权已经交由北境侯府,由岑溪带领。
岑溪已经知道了江无妄的身份,他望着帐篷里面色如纸的陌生面孔,怎么也不能把他与印象里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曾经的谢京昭最是傲气,可如今,却成了皇宫里最擅玩弄心机的权臣,这让他如何接受?
谢京昭察觉他的目光,说:“抱歉,岑溪哥。”
“什么都瞒着我,你们有把我当兄长吗?”岑溪自嘲的笑了笑。
“我这副样子,怎么敢和你相认呢?”
岑溪猛地想起来,谢京昭中了毒,无药可救,他问:“你的毒……”
“蚀心草。”
岑溪瞳孔猛然睁大,他自然清楚蚀心草是什么,但还是心中抽痛,苦笑着:“你我两兄弟终究是为先帝不容啊。”
“武将的命运吧。”
岑溪嗤笑道:“没有武将,谁来护国?”
“先帝已死,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只可惜,我要跟着先帝一起走了。”谢京昭喃喃道。
“回去吧,战事结束了。”岑溪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颤,“慕宁她还在等你。”
听闻岑慕宁的名字,谢京昭唇角漾起一抹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我若是回不去了。”
“会回去的!”岑溪打断他。
谢京昭摇摇头,说:“招娣或许不会回临月了,但若是她要回去,还要麻烦岑溪哥带她回去,毕竟是我把她带来的。”
半晌,岑溪才咬牙道:“好。”
“暗阁已经认了慕宁为新任阁主,不必担心暗阁做坏事,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罢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岑溪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谢京昭笑了笑,继续说:“谢家没有谋逆,赤霄军亦是英雄,我帮他们平反了。”
“我知道。”
“幼帝登基,阿达成了北狄新可汗,边境短期内不会有战事了,岑溪哥,有时间了,回京城看看吧。”
岑溪的嗓音有些哽咽,他别过脸去:“知道了,本侯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