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昭苦笑道:“你离开的那两个月里,我就已经查到了,慕宁,若我决定报仇,必然天下大乱,非众将士在天之灵愿意见到的。”
“可忠臣不该蒙羞。哪怕只求一个真相。”
谢京昭不再说话了,他抬手覆上岑慕宁泛红的双眼,抹去一滴泪。
“谢京昭,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岑慕宁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神情认真。
谢京昭微愣,他喉结滚动,竟有一瞬间想要后退:“什么?”
岑慕宁一字一句道:“洞房花烛夜。”
“慕宁,你值得更好的。”
岑慕宁步步逼近,扬起笑容道:“本公主觉得,谢小将军最好。”
说罢便踮起脚尖凑了上去,谢京昭紧握着拳头,似乎在竭力压制隐忍着,但在慕宁的素手抓住他的瞬间,仿佛所有理智都已经被消磨殆尽,只留下最原始的情感。
灯光昏暗,在他们身上跳动着,大雪声淹没了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天寒地冻好似也没有降低诏狱内的温度,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岑慕宁突然有些后悔了,没人告诉她洞房花烛夜这么疼!谢京昭仿佛一个饥饿的野兽,要把她吃干抹净,即使他已经竭力的很温柔了。
她在他耳边咬道:“疼。”
谢京昭温柔地噙着她眼角的泪花,哄道:“我轻一些,好不好?”
岑慕宁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了,只能咬着他的锁骨缓解。
今夜好像没有那么冷。
第62章 岁寒弥坚(五)
京城一连几日大雪, 天气骤冷,仿佛这糟糕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景德帝的病情日益严重,连着罢朝五日, 众大臣也不禁议论纷纷,岑慕宁清楚, 再这样下去,局势早晚会乱。
她同慕容太后商量一番,太后有意让岑慕宁以公主之身接手朝政, 暂代皇帝一职。
岑慕宁微微惊诧, 但其实她也考虑过这件事, 只要两国和平未定,她手中的权力也就一直在。
但当她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她将面临着世人的怀疑与唾骂。
女子参政已然与常理不符,如今再多了个后宫干政的名声,不禁令岑慕宁苦笑。
长信宫的炭火燃得正旺盛,热气充斥着整个宫殿,待着这里犹如落进了温泉乡,令人舍不得出来。
“皇祖母,你有想过登上这权力的顶端吗?”岑慕宁看着窗外的残雪, 问道。
太后微阖着眼眸, 膝盖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闻声说:“哀家也曾想象过, 身居高位是什么感觉,但如今登上了才发现,太冷了, 高处不胜寒。”
“所以我对这个位置一点也不感兴趣。”岑慕宁坦白道。
太后笑了笑,说:“历来皇室子弟, 谁不想登上宝座看一看呢?你倒好,想尽了法子要逃离。”
岑慕宁站在太后身旁,为她揉肩,说:“如果可以,我也带您去外面走走,比皇宫好多了。”
“好啊,哀家倒是乐意陪你走走,就是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到喽。”说到此,太后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忧伤色彩。
岑慕宁嗔怪道:“皇祖母胡说。那我就再晚几年带您出去,您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等我带你出去好好逛一逛。”
太后没有答话,岔开话题道:“太医那边怎么说?”
岑慕宁眸子瞬间黯淡下来,说:“太医说,这种毒很棘手,不过已经在赶制解药了,我父皇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好,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慕宁的责任。”岑慕宁低头思索着,她问,“皇祖母,权势会改变一个人吗?彻彻底底地改变。”
“你觉得呢?”
岑慕宁没有回答。
太后笑呵呵道:“谁人不想要这权势?权势从来没有改变一个人,它只会把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展示出来,你所见到的另一面,不过也是他真实的一面。”
半晌,岑慕宁才释然一笑道:“我明白了皇祖母,明日一早,我便暂代京城职权,处理公务。”
岑慕宁离开长信宫后,便带着白芷一同前往萧贵妃的住处。
萧贵妃身着蓝紫色金纹氅衣,金叉玉簪别于发间,雍容华贵的美人风韵不容置疑,只是此刻美人眉目间愁容不减。
岑慕宁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大概猜到了些事情,帝王这么久不早朝,又成日见不到身影,久处深宫里的人,再迟钝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母妃。”岑慕宁笑着唤了一句。
萧贵妃神情恹恹,强撑起精神朝她挥了挥手,道:“是宁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