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瞬间四周哇然一响,一阵凛凛北风原地突起,秋风扫落叶似的,把多嘴的围观群众无情一扫,转身就跑。
“嘶——好冷!”
“谁叫你多嘴!”
“哎——”那多嘴的被三百斤人肉包袱压着,奋力抬头一看,大神也不见了。
只有两个无辜被忘的孩子在七零八落的人群里天真地问:“大神呢?上神大人呢?明大人呢?刚刚还在呀。”
——上神大人把那缕冰风紧握在掌心,卷进了候场的后台,在一片如织的帷幕遮挡下,额鼻闪逐连语带笑追问:“跑什么啊?人家哪个字说错了?嗯?”
第122章 六涉 双十穆桂英
这种人的不要脸那都是惯出来的。——明韫冰当然不惯他,此鬼这辈子就没有娇羞过,只有恼羞成怒。
于是鬼帝大人张手捂住大神眼睛不让看,视野全黑的下一瞬间,带着凉意的呼吸以一种大相径庭的凶猛攻势探进唇齿。
梁陈差点被撞倒,稀里哗啦地后退几步,在如织如幻的胭脂色帘幕里“唔”了一声,顺从地令他撕咬。
那种纵容是很少见的,也非常有效地能安抚他。
明韫冰很快冷静下来撤手,只要无视通红的耳垂,真是跟寻常无异。
让开距离,他看见神明眼底很柔和的东西。没有一点取笑玩闹的意思,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注视。
那视线真是能把人溺死,悲悯而温存,无尽的爱意像月光洒在深海表面的白鳞似的光衣,起伏恒定。
“再叫我一声。”梁陈低声说。
那声音太蛊惑了,明韫冰被唤起某种诡异的条件反射,不由自主道:“夫君。”
“……………………”然后瞬间他反应过来,猛然转身——但马上被梁陈眼疾手快逮住,两人十分不像话地欲拒还迎几个回合,以梁陈胜利为终——
大神含着一点笑意埋在鬼帝肩膀上,看见他耳垂上那点如血的红悸然上涌,把脸颊晕了个遍。
那张平时冰冷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散了,连飞扬的眼尾都如繁花映日,格外招摇。
仿佛一束光穿透了千万年的风雪,在深不见底的冰渊降落。
梁陈心里忽然很软,在他耳下吻了一下,心想,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这个样子吧。
也不会有人觉得,一只穷凶极恶歇斯底里的鬼,会这样吧。
你曾经被人珍惜地对待过吗?
这句话似乎不必问。
梁陈感觉到他微微侧头,那种冰层里冻着寒月的冷淡异香缭过来,然后自己的嘴唇被衔住了。
好像一片雪融化在掌心。
其实虽然看起来妖异引人,但明韫冰在这方面很少主动。他只善于残忍地折磨爱人,不断地给人希望再覆灭,无意识地报复梁陈的晚来——虽然实际上已经不晚了。
梁陈知道他是觉得不真实,因为太过顺遂的事好像在一个漂泊浪迹、生来无家、又惊恐终日的人身上,太像梦。
他不仅折磨梁陈,还折磨自己。
好在大神不仅有磐石无转移的耐心,还有如山如海的坚定,更有洞若观火的分析力。虚虚实实的面具里,真真假假的托词里,他知道哪句是应景,哪句是剖心。
也许只有这么费劲,才会得到最好的唯一吧。
一开始是很温柔的,就像投入滚海的烈火一样难以自抑,陷在一片火红的朦胧里纠缠。
朝云暮雨,难舍难分。
梁陈呼吸很重地压在他颈窝,本能地把他往上拱了两下。
每次他都要把明韫冰弄的脚不沾地,往往支撑点不是墙就是桌,鬼帝大人觉得这种浓重的掌控欲很是合口。指腹一点一点地揉梁陈的耳廓。
“刚刚跑哪去了?”梁陈沙哑问。
那声音有点让人头皮发麻,不知道是因为动情之下似怒似审,还是因为天性失控的鬼族对游刃有余控制情感的神族天生折服。
“……”
“嘶——”
明韫冰肩膀一颤,偏过头去露出微红的修长脖颈,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下,衣领扯松,锁骨上多了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没及时答话,被大神赏了一口。
明韫冰长睫微颤,很脆弱似的。但没妨碍他自如地伸手挡住梁陈还想继续乱咬的动作——直接捏紧了大神下巴。
他抬眼,正视过来的一瞬间,清晰地看见梁陈瞳孔微缩——就像猛兽看见猎物的颈动脉血管。
婚礼和祭典的盛景还在沉寂,这充做婚房的灵台上,三尺之外,人来人往,不敢近身。
欢声笑语就像衣食父母一样,又远,又近。
他们两个,所谓高高在上的神祇,所谓低贱如泥的鬼魅,那些世俗的,烟火的,喜伤的……一个异常想要却得不到,一个触手可及却不可有,都是在人世而永远不在人世,都是孤独深重,都与人间更隔蓬山一万重。是敬仰是唾嗤,是高是低,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