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听他的,明韫冰一侧脸,面颊被一把骨刀擦出鲜血,他眸中冷气如冰,使得一把渎神逼刺而去,彡骨刀打出又风一般卷回来,就势成了一把链条,他打入寒气,那链条泛出冷光――竟成了一条凛铁,不依不饶地打开无数渎神,直穿明韫冰的心脏!
同时彡脚被渎神缠住,荆棘的刺把那凡人肉体搅得血肉模糊,转眼荆棘就把他捆了,要把他撕成齑粉。
明韫冰冷笑一声,一把抓住那凛铁,手中刹那被专克鬼的利器蚕食成了一片焦黑,那苍白优美的手掌转眼成了焦炭。
凛铁于鬼是这样狠毒――
彡忍痛扯出一魂,化刃打出,炽烈金光就顺凛铁直上,化为一把毛骨悚然的卷刃爬去――只要剜下这躯体的心,他势必成泥!
管他什么幻影真身,真魂若归无所依,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那漩涡一样的卷刃半途却乍然被撞破日月的一箭撞开,直打在窗边,轰隆一声把墙壁削出了一个凹凸不平的风洞。
彡愕然地一扭头,梁陈手里大弓光烈,还竖在身前。他缓缓地看了彡一眼,那双瞳里有种熟悉的气息令彡几乎心肝胆裂,要不是渎神缠住了他,他几乎控制不住会跪下。
明韫冰一动,千万条红线就把他抱了个紧实,不过这次不是拉他过去――梁陈飞身过来,覆住了他拿渎神的那只手。
不知为何这躯体剧烈地一颤,那些荆棘全都收入了鬼雾之中,消散如烟了。
彡掉下来,在地上咳了咳,吐出两口血,屋子里一片疮痍。
他心里一阵惊疑不定,看到梁陈用千万条心血似的细线缠着鬼帝的躯壳,低头看了看,哗啦一声拉开了那根受他一箭已成废物的凛铁。
梁陈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静如冻湖:“我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从来不能好好说话?”
一瞬间彡几乎以为梁陈想起什么了。
然而下一秒他知道并没有。
梁陈手接着鬼帝那只已反噬成焦炭的手,垂眼翻来覆去地细看,脸上波澜不惊。
随后他扫来目光,彡不易觉察地浑身一抖。
梁陈身上有种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隐怒,就像一个被破坏了美梦的心平气和者,因为知道梦本来就要醒,只能强装人前宁静。
他看来看去,问:“你来干什么?”
彡道:“此地有一只妖兽,需要您亲手剿灭。”
梁陈已经被彡威胁不知道做了多少这种事――大多数是收鬼,从来没有过异议,因为这事儿不是有违天理的,大多数鬼都戕害常人。
这会儿他听了,却反问:“我?我是什么特殊的人吗?只怕担不了这个大任。”
彡知道他只是因为明韫冰受伤而有怒,却又没个理由担心,才撒火到自己这里,并不以为奇,说道:“您天生仙缘,可御日月神光,如今世上还有几样妖物,都只能由您亲自镇压。”
“如今没有神明,凡人所愿都由第三阶天承接,唯有芈族一族以妖术惑众,招摇撞骗。真正降魔的神力四散各地,无法集为所用,您是千载难逢的仙缘身,不可推诿。”
这番大道理梁陈其实一早听得起茧,如今却格外窝火。
只好冷笑一声:“仙缘――天选中了我,我就非得去做吗?可笑。”
彡却听不懂嘲讽似的,点头道:“正是。”
梁陈看他就烦:“行了,我知道了,那请你滚吧。”
彡正要走,梁陈却又叫住他:“等等。”
他抬头一看,梁陈指着自己脑门问:“明韫冰往我身上戳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彡霎时看了一眼对着他满目戾气的鬼帝,只因为被梁陈按着手才没有动手把他撕了――他双眼里也有那对和光同尘花的金印。
彡垂头说:“大人,这是索命毒咒。是凶煞为它们的奴仆所下的一种咒术,本来只能用于两只凶煞之间。因为凶煞的血温比人更低,也更少,对人有毒,它们便拿血和骨头作为媒介,化为血线控制人浑身的关窍,只要稍有不合心,就会将人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人只要中咒,百日内必死无疑,除非先一步杀死下咒的凶煞。”
梁陈看了他半晌,说:“哦。”
彡动了动嘴角,又看了看他们。
梁陈本来还想问他凛铁的伤怎么治,这会儿也没意思了,更没好气,只说:“给我把苏子呈的伤治好再滚,我守诺干活,你不守诺就是驴。”
彡应了一声,到楼梯那儿的时候,出于内疚,本想修一下一地狼藉的屋子,谁知手上光一闪,那边明韫冰就雾气狂涌,鬼出声呜,差点把那焦手动折了。梁陈气的要死,忘了装忘了礼忘了面具,平生第一次动怒:“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