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大人,王爷……”十七辣的眼泪汪汪,一时半会是说不出话来了,苏视让他坐边儿去缓缓。这厢两个损友又戳在一起交换消息。
“据说没多地方空,我们稀里糊涂进来的人只好都住辛丑十一――那几个打劫的住最底层,第二层我跟老皮住,你住这层。”苏视一边筷子翻飞一边说。
梁陈:“晓晓的魂魄不在身上,你用追溯看见她的魂魄被谁拿走了吗?”
其实不用苏视说,他也有个猜测。
“朴兰亭。”
――这人神出鬼没,据说每个新入学的人都需要见过他。梁陈看这满山的傻乐的人,估计略微有点心眼的也就是这个被所有人挂在嘴上夸的朴兰亭了。
苏视道:“晓晓进来后见了这位老先生,当时这傻丫头是跟偶人一起进来的,那偶人――哦,也就是那位青头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隧道里裂完全,留了只手,忒恐怖!小雀就稀里哗啦尖叫,然后十七帮忙挡了挡,两人一起被推进了义学大门,照你说的,其实那就是奈何天第一重天的门了。”
“他们被朴兰亭救了――十七没看见,晓晓昏迷了几日,醒来就在她现在的斋书台,就在我们隔壁,辛丑十,方才分别,她还说要时常来串门,我还挺想把她自己串起来的。”苏视辛苦地吃,含糊不清道:“很有可能就是朴兰亭,很有可能。”
梁陈听了,想了半天道:“那肯定就是他了,不过今天大概我们见不到了。”
“为什么?”
窗外的光渐渐暗下来,就好像被吹熄了的蜡烛,见素京之内传出了一道悠扬歌声,分外绵长,分外催眠。天光转眼就走了大半,像日月被遮盖。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沉沉地只剩下一方朦胧轮廓。窗边的人像一尊优美的雕塑。
然后才听梁陈道:“宵禁了。”
这里仿佛没有月,梁陈点不了火。十七去各处把墙上的灯盏擦亮了,屋里才又看得清楚。
梁陈又说:“我先前以为圣女是想用偶人把鬼帝引出来,现在看来,其实不是。”
苏视的心宽如大海,听完没什么感言,自觉这地方宛如天堂,叫他再待几百天也没问题,至于徐晓晓那丫头,她有魂和没魂有区别吗?实在不行就把这个带出去,根本没差嘛。于是手上戳了戳梁陈,朝他挤眉弄眼。
“……干什么?”抽风了?
“你那位……”苏学士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用词,含糊带过,八卦道,“不给人家吃饭啊?”
梁陈面前已经摆了八九个盘子,全是剔好骨头可以拿筷子就吃的荤菜,还各各配了点清新嫩绿的素。他一听就有点发愁,指了指面前那大摆盘:“你说,鬼一般吃什么?这种的,他吃吗?如果餐风饮露,我哪去给他抓风收露啊?你刚刚去一醉阁,看见有这种的不染烟火的烟火吗?”
苏视震惊地看他一眼:“鬼,一般是吃人的吧?”
梁陈:“你叫我割肉?可我也没几斤肉啊。”
说完这位年方半个半百的大龄被退婚五次的王爷就丧心病狂地盯着苏学士上下扫描:“你倒是有几斤肉……”
苏视唯恐自己这二两肉还被姓梁的色胚为了一只鬼真的当场剐走,吓得花容失色,皓腕一抖,筷子当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十七跟梁陈打了声招呼,带了些苏大虫扫荡完的盘子先回见素京窝着,待他们找回了徐晓晓的魂魄再一起回去挨骂。
梁陈转向了明韫冰那侧,才发现他都快撑着额头睡着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不叫。
犹豫间苏视已经从桌子下爬起来,梁陈回头说:“得了别吃了,你是无底洞吗?请走,我不稀罕你身上那肥而不腻的二两――”
还没说完,一根渎神荆利剑一般擦过脸颊,一把甩在苏视身上,像一条狂怒的蛇一样甩在桌上,哗啦一声掀翻了所有碗菜。
梁陈一惊,身侧白风一带,苏视手中拉出一把极长极尖的镰刀,一刀厉风就掀开了明韫冰坐着的木席,那小桌上的茶盏茶杯在空中绞成碎瓷哗啦一声落地,震天动地。
明韫冰一早闪开,手中一把渎神鬼影般甩去,鬼气漫出,雾中又爬出厉鬼小鬼,全都团团围住苏视――不,是彡。
彡手中镰刀斩断渎神,荆棘落地像长蛇般扭动,转眼撑破地板成了气候,千丝万缕地铺开来,成了一张毒网,随彡快如闪电而避的脚步迅猛追击。
彡眉目一凝,镰刀散为数把白骨短镖,密雨一般刺向明韫冰,又被震怒的渎神一甩扫回,嗖嗖甩到墙壁上,打灭了几盏灯,毁了几张字画。
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简直像地震,梁陈一个头两个大,偏偏他这会儿技能被“封印”,无法插手,有心无力,只好无能跳脚:“全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