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分开的日子不多吧,但是对于白羽尘来说,哪怕是半天也是一种煎熬,何况是好几个日夜。
魏九安愣了片刻,随后笑了。
他身上的囚服并不是很干净,有的地方还沾上了污垢,发髻有些散了,他这么一回头,几缕碎发被风吹到他脸上,反而有种破碎感。
穿的再不体面,人还是好看的。
看见白羽尘,魏九安眨眨眼睛,白羽尘让狱卒开了门,他自己走进来。
魏九安伸出手想拉他,身上的铁链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没碰到白羽尘的手,魏九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跪着磕头行了大礼,道:“罪臣魏九安,叩见皇上。”
白羽尘眼里满是心疼,搀住他的手臂,道:“你我二人还论什么君臣?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身上怎么这么凉?来,我抱着。”
魏九安被他抱进怀里,刑狱阴冷,他好几天都没感到暖和了。他紧紧抓住白羽尘的衣襟,吸了吸鼻子。
魏九安缩了缩,道:“……羽尘,能不能……先把木枷取下来?疼。”
白羽尘早就注意到了,便立即道:“好,先摘了它。”
狱卒上前,给他取了。
白羽尘低头看他的手腕,已经被木枷磨得红肿。
白羽尘给他轻轻揉着,感受到了凸出的骨头,蹙眉道:“又瘦了,是不是过得不好?”
魏九安没有回答,突然想哭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就像之前一样。
白羽尘藏住泪花,他是魏九安的依靠,他要是哭了,魏九安会更难受。
魏九安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一直抱着他哭。
白羽尘掩饰着哽咽,道:“我准许所有犯人的家人探望,你心里别过意不去。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在心里藏着该不高兴了。”
这话刚说完,魏九安突然觉得喉头一腥,一口血涌上来,他只能是用手去擦,但是也擦不干净。
白羽尘吓了一跳,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道:“这是怎么了?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魏九安只道:“风寒而已。”
白羽尘蹙眉问道:“不可能,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
魏九安不说话,哭得更凶了。
白羽尘从怀里拿出几颗糖,索性也不提这个话题了,道:“这是阿溟让我给你的,听说你蒙冤,这孩子可恨死我了,他说你爱吃甜的,让我看你的时候拿给你。”
见魏九安还是哭个不停,白羽尘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一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魏九安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了:“羽尘,朝廷最近怎么样?”
白羽尘道:“说这些干什么?你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上火?”
魏九安咳嗽两声,道:“没事,咳咳,真的没事。”
白羽尘抱着他,道:“你别这样,真的别这样,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难受。”说完,给他剥了一颗糖,喂到他嘴边。
白羽尘道:“朝廷很好,百姓也很好,都念着你的功德呢,最近听说你下狱,好多人都过来找我。说我冤了你,我都知道,可是我救不了你啊。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但是没关系,只要在百姓眼里你是蒙冤,那就没事了,回头我接你走,好不好?”
魏九安抱得紧了些,糖在他嘴里化开,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道:“我没事,变法怎么样?”
白羽尘闭着眼,道:“都很好,你别管别的了,先顾你自己吧,你这嗓子到底怎么回事?疼不疼?要不要吃点药?”
魏九安推开他,捂着嘴咳了会儿,道:“不必了,我真的没事。”
白羽尘道:“那你嗓子到底怎么回事?”
魏九安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余光一瞥,看见了白羽尘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陆明泽。
陆明泽发现他看着自己,立刻道:“九安……”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魏九安确实也想陆明泽,心急之下站起身,刚站稳,又双腿一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白羽尘刚看着他站起来,一时没扶住他。
陆明泽先反应过来,道:“这是怎么了?”
白羽尘扶他坐下,道:“是不是腿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连站都站不稳?”
说着,白羽尘掀起魏九安的下袍衣摆,看见他右腿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魏九安看见他脸色微变,立刻盖住了伤口,心虚道:“别看。”
陆明泽道:“怎么弄的?”
魏九安咬着嘴唇,不说话。
白羽尘深吸一口气,道:“是不是宋楠他们动私刑了?”
魏九安不回答,白羽尘也就猜出了大概,也不顾形象,从自己衣袖上撕下一条,简单地给他的腿包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