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死齐大人,说他是奸佞都算夸他了。”
“唉,还说什么恶人有恶报,魏二怎么还不死啊?”
“也快了也快了,他还能掀起什么浪来?等他死了,各位大人都清算清算,到时候鞭尸都算轻的。”
“呸呸呸!晦气东西!活着恶心谁呢!”
“……”
“还是有点不同的,话本子里的奸佞,还没有魏二身边的那个随侍呢!叫啥来着?有点忘了。”
“姓谢的!魏二的走狗!之前也算个禁军兵士,后来好像成了侍卫。做什么不好?非要当魏二的走狗,给他做小伏低,何苦呢?”
“那就是你不懂了,有的人就是乐意给别人当奴才,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哈,魏二也是,要不说奴才跟主子一个样,魏二也是个奴颜媚骨的东西!”
“谁知道他那个什么摄政王是怎么当上的……”
“靠那啥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羌听得心痛,安烬感受到了他的悲愤,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会好的。”
谢羌道:“走吧,别听了。”
安烬“嗯”了一声,跟着他走了。
离开了酒楼,便是桥头,这桥还叫“离悲桥”,最开始的意思还是希望路人可以脱离悲苦,直到后来,在这里别离的人多了,就变成了“离桥”。
桥头。
谢羌突然停下脚步,道:“安烬,你方才也听着,你觉得呢?”
安烬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未曾窥见一二,不敢擅自对此事施以评价。”
谢羌叹了口气,道:“我想帮主子把冤屈洗下去。”
安烬有些诧异,道:“你我微渺,连京官都不是,怎么帮?”
谢羌想了想,继而摇头,道:“我亦不知,能帮到哪儿算哪儿吧。”
安烬也叹气,道:“可惜我是个宦官,宦官过多插手朝廷之事是大忌。”
谢羌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求你能过多帮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安烬笑了一下,道:“大梁太平了,还有谁不能好好活着?”
谢羌道:“千夫所指的‘活’,不是我所说的‘活’。安烬,我若是去帮主子寻清白,就也要被卷进去,日后都不能体面了。”
安烬垂眸,道:“对不起。”
谢羌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从未对不起我。”
安烬道:“只是很抱歉,我又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谢羌微微一笑,就像他当年初到京城时一般,明媚灿烂:“我自己来就行啦,主子也不会希望卷进来太多人的。”
安烬沉默了一会儿。半晌,道:“那你我要避嫌吗?”
这回换谢羌沉默了。又是良久,他道:“或许,要。”
安烬闭了闭眼,道:“我可算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离桥’了。”
谢羌抿了抿唇,最终叹气,道:“你我要别了。”
安烬却不在乎要不要分别,只道:“何时再见?”
顿了顿,补充道:“何时光明正大的再见。”
谢羌认真思考了一阵,还是摇头,道:“不知。许是要等大道重回忠臣手中的时候。”
须臾,安烬道:“好。”
“待会儿你要去哪儿?”
谢羌道:“我去京郊,还有皇上交代的差事要办。”
安烬点头,道:“要从离桥过?”
谢羌也点头,道:“是。”
安烬微微侧身,道:“去吧。以后再见,也要敬语相称了。”
谢羌微微欠身,道:“为了道义,暂且忍忍吧。”
安烬颔首,道:“无上欢喜。”
却听不出欢喜的音。
谢羌心中一阵钝痛,但还是装作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从安烬身后的离桥上走了过去。过了河。
直到谢羌过了桥,安烬朝他作了个揖,道:“若我不是个太监,便也不必分离了。我真是……无用至极。”
这句话被风捎走了,无人听闻。
夏。风中带了些浮躁,柳不似春日的翠绿,让人没了折的欲望。
微风带起河面的涟漪,如从前一般,带来一丝清凉。
这样燥热的天气,有人心寒如冰。
长生殿。
谢羌还是没能寻来那味毒,至少今天是没寻来。
他走进长生殿时,看见魏九安站在庭院中,弯腰拾起院中的落花。
听见他的脚步,魏九安抬眸,看向谢羌,温声道:“我还想找你,结果你自己回来了。”
谢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劳烦主子等候。”
魏九安还是温温柔柔的,与从前无异,但谢羌还是觉得他似乎变了一般。
“我方才想同你说句话的,你随我进屋来,我跟你说。”
谢羌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跟着魏九安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