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尘看着他的手,发出了像宜妃当时那样的叹气。
白羽尘给他上了药,小心地道:“羽昼,要不然……你以后别骑射了。”
白羽昼一怔,道:“为何?”
白羽尘低下头,抿了抿唇,几度想开口,最终也不知该怎么说,索性将话咽了下去,抬眸笑道:“你听错了。”
白羽昼“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追究。
十一岁,这是对于他和白羽尘都异常重要的一年。
记得年初时候,白珩把他们二人都叫过去,问了几个问题——
“尘儿啊,你未来想要什么?”
这问题真是庸俗。
白羽尘没有撒谎,直接道:“我想要权。”
白珩满意地笑,又问:“昼儿,你想要权吗?”
白羽昼嘻嘻一笑,道:“我哥要权,我便不能同他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哥先要的,我就不要了,我要钱。”
白珩笑得更高兴了,连连说好。
燕康十三年四月十九,皇长子白羽尘以皇储玺印册为太子,祭天地祖宗,以正尊位。另,燕康帝亲自赐字“子谦”,彰示天下。
燕康十三年四月十九,皇次子白羽昼以亲王印玺册为宗室嫡系亲王,封号“湘”。另,燕康帝赐字“子晔”,彰示贤德。
那是白羽昼第一次穿亲王蟒袍,他只觉得太重了。也可能是他还小。
那天的太阳也亮,亮得他睁不开眼,也看不清白珩和白羽尘的表情了。
白珩当天穿了五爪龙袍,白羽尘也穿了同样的明黄,只不过绣的是蟒。
白羽昼和自己身旁的白珩之弟睿王一同朝高台上的白珩和白羽尘叩首,这是白羽昼第一次在父亲和兄长之前自称臣。
那天之后,站在白羽尘那边的宗亲看白羽昼的眼神都变了。
一日,睿王找到他。
当天,白羽昼还在练骑射,已经能常中靶心了。
白羽昼看见睿王过来,还高兴地打招呼:“皇叔!”
睿王招手,将他唤过来,道:“羽昼啊,你日后可不能天天这样玩了。”
白羽昼:“啊?”
睿王“语重心长”地道:“你该学点别的了。”
白羽昼:“啊???”
睿王道:“你哥哥当了太子,日后登基,会忌惮权势之人,你若能尽心辅佐……”
白羽昼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道:“皇叔,我来到这世上,不止是为了当太子的弟弟。”
睿王依旧我行我素,道:“你也知道,就是因为我没有一心皈依皇兄,才不受重用,从而被朝臣压制。羽昼,你不想像如今的我一样落魄吧?”
白羽昼想了想,道:“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我哥现在不用我辅佐,想来我也不用琢磨这些东西的吧?”
睿王摇摇头,道:“你想日后被当成反贼赐死吗?”
白羽昼也摇头,道:“我哥和父皇都不会将我当做反贼。”
睿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的。
睿王以及一众宗亲都在扶持白羽尘,即使是宁妃那样的心怀不轨,也是想要先扶白羽尘上位后再行谋反之时。
总之,在朝臣和宗亲眼里,就算白羽尘不能顺利继位,就算是庶出的白羽熙继位,也比白羽昼好千倍百倍。
那可是嫡长子,关注度自然高。朝臣们蓄意压制白羽昼多年,连专门的老师都没有为他奏请,若是白羽昼势大,日后必定讨债。
皇次子又怎样?挡了他们的富贵路,照样不能扶摇直上。
于是,自白羽尘和白羽昼有了封位后,宗亲更加苛待白羽昼,意图利用这些龌龊事谄媚白羽尘。
他们都以为白羽尘把白羽昼看作敌人,其实不然,白羽尘真心希望白羽昼能开心快乐。
也正是这一年,边关出了事,白珩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理会这些暗流涌动的糟心事。
十二岁那年,白羽昼的骑射也练得不错了,甚至比白羽尘还胜过一筹。
白羽尘也是真心高兴,日日在校场同他比。
白羽尘想上战场,边关的乱一直没法平,他和白羽昼都着急,与其让白羽昼去冒险,白羽尘更愿意自己去。
也是在这一年,齐济昌开始教白羽尘为君之道,虽没有单独教白羽昼什么,但是宗亲天天想尽办法给他灌输什么“君臣之别”的理念。
一日,白羽昼被烦得要命,怼道:“就为个‘君臣’,我便不能认自己亲兄弟了?”
他现在回想,当时真是叛逆,叫人抓了不少把柄。
终于,大梁打了一次胜仗,白珩和白羽尘都高兴,打算在秋日举行围猎庆祝。
这次,白羽昼也能参加了。
他乐得不行,从三月就开始练,课都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