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也被带上。
方书听见楚瑾慢慢走过来,抬眸间隐约看到了一个人。
于是便站起身,正要再次鞠躬行礼之时,楚瑾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那原先威严从容的声音此时竟流露出一丝委屈来:“太傅成日闭门不见,就因为这几个区区的大臣才来求见朕吗?”
这幅模样让方书不觉有些神情恍然,仿佛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那个陛下还是幼童的小殿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小殿下也是这样,但凡受了一点委屈便抓住他的手这般委屈可怜的向他诉苦。
陛下还是那么幼稚,这哪里是区区几个大臣啊?十几名前朝旧臣,没想到到了陛下嘴里便成了这幅模样了。
回想着过去的那般场景,方书的心也不觉松动,声音也缓和无奈下来:“陛下啊。”
楚瑾像是幼童时那样,耍赖般的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之间,轻轻搂住他:“既然太傅说要饶,朕便饶了他们就是了。太傅你不要生气。”
这副亲密的举动自然越了界,方书耳根微红,头却愈发沉重。
他本想推开楚瑾,想说这般已然越界。
但是方书只觉全身无力,外面折腾一天,这副脆弱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竟一头晕了过去。
方书身上冰凉潮湿,楚瑾也不觉有不适。反而抱的越紧。
楚瑾从腰间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含进嘴里。捏住方书的下巴,将药丸渡了过去。
“太傅,朕已经听了你的话,你也要乖乖听朕的话啊。”
第15章 暴君
昏迷之中,方书总是睡不安稳。
仿佛一下身体处于冰山之中,一下处于火热之中。
耳边聒噪,一下出现了很多个声音在呼喊他。
“小书啊……”
“太傅!”
这几个声音反反复复,让人难挨。
忽然,就在这几个声音中,一个声音轻轻呼喊他,这个声音一出,耳边的其他声音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太傅,我疼。”
一片黑暗的尽头,方书看见了小时候的陛下。
那个还不到腰间高的小不点,正举着小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方书心底一软,想要走过去摸摸他的头。
忽然一个火热的身躯便紧紧将他抱住,耳边是一声低语:“太傅。”
这是,长大后的陛下。
方书瞳孔微缩。
心绪翻涌下,方书竟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了。
只是睁开眼时仍是一片黑暗。
方书四下摸了摸,神情茫然,片刻之后,平静下来。
在很多年前,有人给陛下下毒,误打误撞之下被方书服下。
这么多年了,余毒一直尚未清除,情绪不稳定之时,方书更是连任何东西都看不见,如同一个瞎子一般。
这也是他无法上朝堂,闭门不出的原因。
方书在黑暗中一片摩挲,嘴里轻喊身边的侍女:“琥珀?”
无人回应。
方书蹙眉:“琥珀,你在吗?”
忽然一只手懒懒抬起,按住了他四下摸索的手。
楚瑾支着下巴看向他,声音里还是尚未睡醒的低哑:“太傅平日里就是这么生活的吗?”
这一声直接将方书炸的清醒,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连声音都有些骇然了:“陛下?!”
后知后觉,方书想要爬下床去行礼,结果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被楚瑾的腿给绊住,竟一下摔到楚瑾身上。
方书心中慌乱要爬起来:“陛,陛下!”
楚瑾难得见他慌乱的模样,好心的扶他起来,然后懒洋洋的看着他下床行礼:“臣,臣不知道陛下在。多有得罪,请陛下责罚!”
方书身为太傅,一向最重规矩。
楚瑾知道,也不阻拦他。只是在他行礼之后扶他坐在床边:“太傅,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
方书后知后觉,想起大概是他醒来的时候楚瑾问的第一句话。
方书察觉到楚瑾的呼吸就在身后,身板无意识的绷紧挺直了。
“臣觉得并无大碍。”
楚瑾看着方书与他保持的一定距离,微微蹙眉,直接伸出一只手从他后腰处环了上去。“太傅不后悔吗?为了朕从此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方书身体一僵,低声抗拒:“陛下,这不合规矩。”
楚瑾只能松开手,如同幼时那般抱怨:“太傅总是这样,长大之后就不许朕靠近了。”
这副稚童撒娇的话语让方书眉眼松动,语气也柔和起来:“陛下已经长大了,自然不能同小时候一般了。”
停了一下,方书继续道:“臣是为君生,为君死的。能保护陛下,看不见也是臣心甘情愿的。”
听这番话语,楚瑾含笑看他。
只是在方书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瞳孔里肆意长满了疯狂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