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也起身给南宫明赫回了一礼,“如此,就不多留殿下了。”
南宫明赫笑着点头,而后又对着宿辛拱手后转身离去。辰安在他身后也向两人行了礼而后告退,但他的视线在宿辛身上听了片刻才迈步离去。
南宫明赫一坐上马车就止不住的一连串的咳嗽,可把辰安担心坏了,忙帮他顺气,又倒了热茶给他润喉,“可好些了?”
天色已暗,马车里仅有一颗夜明珠照明,方才的咳嗽让南宫明赫素来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热茶润喉停留在唇上的湿润还未过去,夜明珠映得红唇饱满多汁,惹得人不由得想去采撷一番。
“好些了。”南宫明赫微哑的嗓音在这方狭窄的空间里响起。
一直盯着南宫明赫的辰安喉结微微滚动,心虚般的移开了视线。他欲盖弥彰般的说道:“方才宿辛统领的态度.....”
南宫明赫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辰安的异样,听他说到宿辛统领,南宫明赫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苍龙营地位特殊,只服从于帝王,而我只是一个挂名的皇子,而且能继任那位置的不止我一个。他对我如何态度我都不会不快,况且他于你又有半师之恩,我对他恭敬些也是应当的。”
辰安心中一怔,那股暖流自头顶一直流到心间。他望着南宫明赫,心里道:只因他于我有半师之恩,你就不计较他对你的态度,反而对他极为恭敬。我当得你如此吗?
南宫明赫说完便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继续想着方才被辰安说话打断的事。
李怀的意思是让他把羁押起来的那些人都交给刑部,不论审问的结果如何都与他再无关系。这本就是他所打算的,只是这个决定至少明面上不应该由他提出来。他与南宫楚河的对立从十年前宣德殿开始便已注定,不论他如何做总有人多想。因此在将那些人羁押后他并没有去审问,本就要是交给刑部的。只是他有人在其中做手脚,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他如今倒是豁然开朗了,他的任务从来都是让这场会试圆满结束,其余的皆与他无关。既然他不指望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让南宫楚河栽一个大跟头,所以这件事背后到底有没有南宫楚河的手笔已经不重要了。他先前就是这位这事可能牵扯到南宫楚河所以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倒是被缚住了双手。
南宫明赫望着窗外的街景,眼眸微眯,没想到一个关于南宫楚河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对他的判断有如此大的影响。他果然是太稚嫩了......
周围喧闹声四起,辰安见南宫明赫的视线一直在车窗外的街道上,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了几分酸胀。明赫小小年纪就入了宫门,这些年虽然在南宫皇帝的羽翼之下健全长大,却失了许多孩提时该有的欢乐。
这外间的热闹与车内的寂静似乎有天然的隔阂,无形中竖起了一道高墙。辰安望着南宫明赫眸中闪动的光,白皙的脸上因着间或的咳嗽泛起的一丝红晕都让他此刻无比惹人心疼。
“殿下。”辰安轻声喊道。
“嗯?”南宫明赫收回望向车外的视线,落在辰安身上。
“要下车走走吗?”辰安几乎是话音方落,南宫明赫便点了头。
辰安笑着给南宫明赫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氅,又将方才从相府求来的汤婆子塞在他手里,这才伸手扣响门扉,“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辰安领着南宫明赫自脚踏上一步步下了马车后,便让人将马车赶到街头,他们步行过去,正好上车回皇城。
车轮辘辘自他们身旁驶离,打眼瞧去,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华灯初上满街的灯火映衬下红了半边天。酒肆花窗中映衬着觥筹交错,路边的茶棚下烟雾升腾,人间烟火气不过如此。
两人并肩而行,穿行在人声鼎沸中。
辰安抬起左臂将南宫明赫半护在身前,以免被人群冲撞到。
南宫明赫一路向前目不暇接,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方才在车里的那些忧虑,这一刻似乎通通都消散了。
南宫明赫问辰安,“大哥,这就是人间烟火气罢。”
他望着满街的灯火,听着周围的嘈杂,问着身侧的人。
辰安转头望着他,望着他脸上的新奇与满足,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快意,“殿下在书中看到的‘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耍闹去处,通宵不绝’就是这番景象,这就是陛下治下的永安城,繁华热闹,稳固安宁。”
南宫明赫感叹道:“真好。”
“但是......”南宫明赫面露难色的看着辰安,“......我好像没钱。”
辰安闻言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道:“我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