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赫嗤笑道:“这样的说法还真有人信?”
“不管世人信不信,雍王确实在老雍王去世后性情大变,且行事乖张起来。”今日千秋宴上的事早在南宫明赫他们还未出宫时,雍王今日在宴上的所做所为就传遍了坊间,一直盯着王城的秋澜自然早早就知道了消息,“雍王今日在宴上那一舞比起他从前所行之事,还真是不值一提。”
南宫明赫拧眉看着秋澜,秋澜继续说道:“雍王慕青曾服用过‘五石散’。”
南宫明赫本来提着杯盖的手一下子松了,杯盖撞击茶盏发出“叮”一声响,“竟是如此荒唐,难怪今日见他神色怪异。可知他服用了多久?”
秋澜摇头,“这就不知了,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只知道老雍王去世后不久被太后发现雍王在服用这药,也是因为他议政时神志不清,当着百官的面亲手刺死了一名官员。后来太后就下令将王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这才控制住了雍王的病情。但雍王非但没好转,行事也越发乖张起来,闹过几次自杀,都被宫人救下。”
南宫明赫闻言,若有所思的道:“看来时日应是不短,只是这种违禁的药物怎会出现在王城,是谁会引诱堂堂一国之主服用此等害人之物?”
整个雍国王城都透露着古怪,却已是理不清这些症结,南宫明赫回神后看向秋澜道:“时辰也不早了,累了一天,你先回去休息。这些事,日后再说。”
秋澜“嗯”了一声,起身对着南宫明赫行礼后道:“属下告退。”
待秋澜离开后,南宫明赫才想起一旁站着的辰安,他转头看去,却见辰安面色铁青,惶惑不安的样子。
“辰安,辰安——”连唤了数声,辰安才回神看向南宫明赫,见他好好的坐在那里,脸上才慢慢有了血色,一副被魇住了的样子。
南宫明赫心里想关心几句,说出的话却是,“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备水。”
“是,属下这就去。”辰安躬身退出门去唤水,待南宫明赫在里间沐浴时,辰安在外间为南宫明赫铺床。只是铺着铺着不免又想到了秋澜方才的话。
雍王是因为老雍王的骤然离世而性情大变,继而服用五石散,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是......若是他的明儿......辰安不敢再想下去,可......他阻止不了自己......雍王仅仅只是丧父,可他的明儿同时不但经历了丧父还经历了自己的背叛,一梦之间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和他十来年的精心筹谋。他是如何撑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又是如何走到现在。若是那时有人拿了五石散给他,他是否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下。然后变成一个神志不清,不人不鬼的样子。若真如此,自己万死也不足惜。
他庆幸他的明儿挺过来了,却同样痛恨着那时的自己。
南宫明赫系着里衣从里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辰安跪坐在自己的床榻前,手死死的拽着被褥颤抖的样子。他当即神色一变,疾步走到了辰安身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又是方才那般被魇住了模样。整个人仿佛要破碎掉了一般,让南宫明赫的心又一次的提了起来。
南宫明赫空出一只搂着辰安的手,抬起在他脸上轻轻的扇了两下,“辰安,醒醒——”
辰安许是感觉到了南宫明赫的声音和气息,抑或是脸上的疼痛,一下与那浓郁的悲伤剥离,看到南宫明赫就在他面前,他猛地扑到南宫明赫怀里死死的搂住他,“太好了,太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重复那几个字,南宫明赫问他他也没说。待辰安冷静下来后,南宫明赫将他推开,掸了掸被辰安揉皱的衣服说道:“有病就去治,若是坏了大事,我会毫不犹豫的弃了你。”南宫明赫在榻上坐下,理了理袍角道:“还不退下。”
辰安躬身退了出去,而后给南宫明赫关上了门。
南宫明赫听到门响,抬眼看向辰安离去的方向,而后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虚握了握,叹道:“又瘦了。”
回想起空空荡荡的衣衫下劲瘦的腰,南宫明赫稔了稔指尖。而后弹指灭了烛火,翻身睡下。
......
翌日,这城西宅院变得更逼仄了一些,皆因一大早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辰安端着为南宫明赫准备的早膳站在廊上,看向出现在影壁前的人,眸光闪了闪,但还是招呼了一声,“赤缇。”
赤缇闻声看了过来,而后走向辰安,问道:“殿下可起身了?”
辰安点了点头,“在后院练剑。”眼看赤缇就转身就要朝后院寻去,辰安出声道:“等等。”
赤缇回头不解的看向他,辰安道:“有什么急事连用膳的时间都等不得,你一路风尘仆仆就准备这样去见殿下?还是先去收拾一番再来,我先把早膳给殿下送去,你随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