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尚临将他牵到一旁,两人坐在门外的长条木椅上,一五一十解释道:“我身为将军自是要以身作则,不能畏缩不前。”
沈白舒挑眉没好气道:“哦,这是你的职责,那我研制药试药是我的职责,你为何故要记恨我?”
俞尚临才反应过来,原来沈白舒还计较着昨晚他说的狠话,心道:还记隔夜仇呢。
瞧着沈白舒神色,该是真的有些郁闷,遂问道:“怎么生气了?”
沈白舒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只管反驳:“谁生气”
“白舒,你在担心我?”
“没有!”
俞尚临好笑道:“还嘴硬,分明就是担心我还不承认。”
但见沈白舒脸色沉了沉,只得挑好话说:“此事是我的错,那你就没有其他事还瞒着我?”
沈白舒眼帘一弯,“有,怎么没有,一大堆呢。”
俞尚临顺着他意问下去:“哦,一大堆?说一件我听听。”
“小事,我今天拿血入药了。”
俞尚临还浑然未觉沈白舒的目的:“嗯,我知道有血,什么血才成功的?”
只听沈白舒不紧不慢回答道:“我的血。”
俞尚临闻言,眉头一拧,恨声道:“沈白舒!” 就知道一旦没人看着他准出事。
沈白舒起身不欲再过多解释下去,冷冷道:“将军伤我一回,我回将军一刀,扯平了。”
刚想转身进屋,就被俞尚临拉回来。
沈白舒背抵着墙,俞尚临手撑在沈白舒脑袋旁,将他罩在自己臂弯里。
沈白舒心惊,睁着眸子盯着俞尚临,“将军注意军纪影响。”
俞尚临阴沉着脸,语气低沉道:“沈白舒,你这一刀可是要我老命。”
每到这时,沈白舒便说不得话,一旦再开口,只会让俞尚临抓住把柄再进行说教。
遂沈白舒收回盯着俞尚临的视线,默默垂了眼帘。
俞尚临呼吸声粗缓,沉声道:“你划的哪儿放血?手上,还是臂弯处?”
沈白舒缩在袖子里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俞尚临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把抓住他的小臂,但又生怕他是在小臂上划伤的,只得松些力道拿出沈白舒的手。
“不是右手,左手拿出来!”
沈白舒羞赧红了脸颊:“研制药是我的职责,你再心疼也不能不顾人命吧。”
还敢还嘴,俞尚临又好气又好笑,“白舒,你该不会以为拿我说事,你放血研药我就不追究你了?”
沈白舒确实是这样想的,比起让俞尚临亲自发现他用自己的血入药,还是自己老实交代的好。
俞尚临又扯着沈白舒的衣袖将他左手扯出来,果然,划伤了半个手掌。手掌上缠的细布还浸着血。
“你体质特殊不易止血,你这都不顾及?如此不惜命!”
沈白舒有些难过,颤声回道:“你该懂我的。”
俞尚临闻言一愣,缓了语气接着道:“白舒,我知道你怀救济之心,情况紧急,你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制药只能如此,可……你可以用我的血,昔明的血,军中康健之人的血都可以,我不要你独撑。”
“你看普救坊内现在至少有三百人染病,你就算把你的血放完也不够。”
沈白舒抬眸望着俞尚临惊慌失措的脸,仿佛在看落魄的小狗失去了自己最爱的骨头。沈白舒心软了,本想回怼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俞尚临见着沈白舒怔怔的望着自己,只得软了语气:“知道心虚了?别这种眼神看我,回去再收拾你。”
沈白舒接着台阶下,遂转开话题说道:“城内情况如何?我看染病人数有增加,将军,这药材恐怕不够。”
俞尚临将人带进屋子,懒懒回着:“嗯,很糟心,那你就别再让我劳神了。”
沈白舒闻言一挑眉,“我说药材,又扯我作甚?”
俞尚临查看周围布置,沉声回应着沈白舒:“城内人也要用药,你这点血养得了多少人,白舒,只要是人血都成么?”
“我不知,每人血色总归不同,可能是因为我的血较为特殊,所以才有用,常人之血,我还未研制过。”
沈白舒也是不明其中缘由,按理说如果试药时就失败,那么这解药对体内含毒的血自然是无用的,可为何沈白舒将血融入药后又成了呢?
只是当时昔明监看着他,他无法找人血来试,只得拿自己的。
而眼下俞尚临问起,他也不能给出确切答案。
“况且眼下得再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药,若是以汤药的形式,这药恐怕不足以维持三日。”
俞尚临见他沉思的模样,定又要拿自己开刀,遂痛心疾首道:“白舒,研制药什么条件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再伤害你自己,其余条件只要你提,我定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