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沈白舒谈话,他要不一笑带过,要么就是直接转身走人。
所以俞尚临渐渐的就少挑起话头,有时即使他开了个头,沈白舒也不会接下去。
沈白舒经他一问,耸肩答道:“能力不足,大抵治不好了。那你可还另寻高明?”
“不寻,有沈大夫这样医术精湛的人,定能治我心疾。”
“还是回去好好躺着休息吧,出来动一动,我总怕你会伤筋动骨。”
沈白舒起身回了偏房,不再理会这玩笑。
俞尚临走去院中,四处都是晒草药的架子,他闻着浓烈的药味,头更痛了,遂也进了屋。
晌午时,俞尚临见沈白舒在洗菜,想来在这些天白吃白喝得了他许多照顾,看见他洗菜便想搭把手。
“你怎的来了,伤不疼了?”沈白舒皱着眉头,对这样不听话又好动的患者很是不满。
“习武之人,不似那般文弱,整日躺着,反倒让我不舒服。”
沈白舒不欲与他多费口舌,端着刚洗好的菜转身入厨房“既然如此,帮我生火。”
沈白舒备好了菜,端向灶台。
俞尚临跟着进去,看着沈白舒襻膊挽袖拿着锅铲的模样,显然沈白舒对他的要求当了真。
他本意是想洗菜,他也只会洗菜,没料到沈白舒会让他生火。
可沈白舒已开了口,菜已备好,他又怎能打退堂鼓……
“生……生火?……好。”回应得有些难为情。
想来他堂堂守备将军,居然也被一餐饭食所迫到了自己生火的地步。
沈白舒的厨艺并不好,只能说是不难吃,但绝对说不上好吃。
回想起他第一次做饭还是在老郎中救好他之后,他为表感激之情就想帮着做顿饭,岂料差点引火烧屋。
俞尚临即使在外作战,也不会到他自己生火做饭的地步,打伏击战大多时候就着凉水啃干粮,不能生火,易被敌人发觉。而安营扎寨自然有炊事营去做。
两人“合力”做了一顿饭,俞尚临掌控不好火候,沈白舒来不及端勺——菜糊了。
沈白舒没说什么,脸上意外的平静,吃饭时也没和俞尚临谈两句,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什么时候走,或者他的侍卫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将这人接走!
而俞尚临则也是这样想:这是什么大夫,竟这样折磨伤者……梁郁尘这个家伙还不回来!
晚间,俞尚临忍了又忍道:“沈大夫家何处可沐浴,你看……这都几日不曾……”
沈白舒端着药本来想为他上药的,这么一问倒也是,都七八天没洗澡了,常人也是不堪忍受的。
“不过你外伤刚结痂,沾不得水。”
“无妨,我注意些。”
沈白舒没什么耐心解释,放下膏药就去热水,再将人引到后院沐浴的小隔间“可要我帮忙?“
俞尚临神色一僵,麻溜的提着干衣服进了隔间:“不用麻烦。”
沈白舒神色恹恹的回了侧屋,想着也还不至于什么都要他伺候,真要是那样就真的烦人了。
以前卧床不起的病人也不少,不过以前自己身体好有耐心,现在看什么都带着一丝厌烦。
俞尚临一入隔间,便闻到类似于沈白舒身上的味道,不过更为浓烈,他借着烛光看到临门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药材和盒子。
俞尚临在架子上来回看了一圈,找到一个闻起来能异于常人的香膏,清新的桃木之气。
其他的多半是沈白舒自己泡药浴的,俞尚临如是想。
待他沐浴完再回到前院,沈白舒的侧屋已经熄了灯。
次日,梁郁尘急匆匆回到竹屋,他换了身衣服,玄色劲装,梳着高高的马尾,戴着佩剑,英姿飒爽。
沈白舒大概猜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有些庆幸,又带着点失落,侍卫回来,他们就要一起离开。
他们终归是他所救万千中的一个,病好自当离开,无有不同。
沈白舒并非留恋,只是多出个人来伴自己的日子自然总是比自己一人独守过起来要多些烟火气。
但他们是过客,而他亦是要远离凡尘的人,做好逝去的准备。
青青竹屋,寥寥一人。正当青果,果熟影孤。
梁郁尘匆匆进屋,照面迎上沈白舒,抱拳道:“沈大夫,我家主子怎样?”
沈白舒作揖:“无甚大碍,尽可放心。”
梁郁尘环顾屋内,并无他家主人,:“沈大夫,屋内没人啊?”
沈白舒回首示意在后院,梁郁尘跨步去了后院。
后院里陈设简单,有篱笆围着,种着些常见的青菜和豆角,豆角缠着小竹竿向上攀援,含着一簇簇花骨朵。
俞尚临正蹲在一架豆苗旁看着缝隙里的肥鸡,想着抓来吃了。
“主子。”梁郁尘持剑立于檐下。“大将军已达聚风城,接手剿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