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沈大夫了。”
沈白舒安顿好他,瞧着下午的太阳耀眼,便将草药端到院子内的木架上晾晒。
等何时城门不封锁了,他也可拿去卖了换些银钱。
晚间沈白舒想着还是给他做点别的菜吃,光是粥太清淡不利于养伤,可自己会做的菜屈指可数,况且食材也少,封了城他买不到菜。
瞧着竹篮里刘婶拿的鸭蛋,沈白舒眉头一挑,想出了法子。
于是他给俞尚临做了蒸蛋,自己则吃的面,加着中午没吃完的菜再热一遍和在面里味道还不错。
晚上沈白舒学聪明了,不当着俞尚临的面吃,他先给俞尚临喂完饭自己才独自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吃,这样就不会让俞尚临眼馋。
吃完饭洗漱后,沈白舒给他换药,因着俞尚临自己的中衣已经破损,上半身除了绑着细布什么也没穿。
沈白舒想了想道:“若不嫌弃,穿我的如何。”
俞尚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确实有伤大雅。
沈白舒拿出自己的中衣给他换上,有点小,加之又有伤,所以也没系,只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沈白舒刚伸手去解裤头时,俞尚临立马止住他的手:“裤子我自己来!”
沈白舒想着他受伤,换衣服定然不方便才在换完上衣后接着为他换裤子,但多少是外人,还是不该擅自做主。
“抱歉,是我冒犯,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再叫我。”沈白舒掩嘴咳嗽一声离开了屋子。
他愣愣的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眼帘微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愣了半天才小声呓语道“都是男人怕什么?”
房内俞尚临心跳都停了两拍,差一点就让人给脱了裤子,想来那沈大夫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怎么今晚就手欠?
他自己慢慢磨蹭着换了裤子,裤子大小合适,毕竟两人身量差不多。
俞尚临想着要不要唤他进来,就瞥见自己肩胛骨的位置刚换好的细布又渗出血来,好不容易长好的痂痕因方才制止沈白舒动作猛烈而裂开了。
他也不好隐瞒病情只好又唤沈白舒进来:“沈大夫,伤口……裂开了。”
沈白舒神色如常入了屋,这次连正眼都没再瞧俞尚临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敷了药端着药盘便离开了屋子。
两人历经这尴尬的一环,却也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后面几日还是沈白舒服侍着,好在俞尚临也不挑,煮什么便吃什么。
俞尚临也不嫌药苦,每每都是一口饮尽,看起来他俩相处也较为融洽。
沈白舒仍是如常为他看伤,俞尚临有意打趣两句,沈白舒回答也是短短几字带过,话语间都带着淡漠的意味,终是不可深谈。
这一待便是七日,俞尚临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能自己端碗喝药吃饭。也可下地走两步。
又是一个雨夜之后的清晨,因为夏季到来,烈阳也出来得快,沈白舒在院子里捡着草药晾晒,见俞尚临扶着门框往外走,沈白舒回头看见他,嘱咐道:“小心些门槛。”
俞尚临扶着门框驻足道:“沈大夫不用操心,你忙你的,我自己走走,活动活动。”
沈白舒就不再理会他,继续捡着自己的草药。
沈白舒也不是不理他,有些人的伤不仅是身体上,更伤在心里。
不能关心太过,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不能一直像呵护瓷器一般的小心翼翼。
显然俞尚临不是伤到精神实质的。
俞尚临走了几步就到了梁檐下,似是想起什么道:“沈大夫,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是睡不醒,感觉头脑有些昏沉,难得清醒。”
沈白舒捡药的动作一顿,才想起之前房中安神香没有灭。
安神香对于沈白舒是助眠安神的,但对于俞尚临这没有梦魇之症的人来说,剂量过多就会昏沉乏力。
而俞尚临问了,恐怕是怀疑他在药里加了什么。
沈白舒抬头嘴唇微抿着看着俞尚临,“躺久了便如此,多下床走动走动。”
俞尚临没有回话,斜倚着柱子,缓缓抬起手,透过指缝,看着熹光,那强劲的光线照得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深潭。
七日了,该回来了吧。
沈白舒捡完药,见他发愣,走过去坐在台阶上,轻声道:“心有郁结不疏,体之实伤难愈。”
俞尚临回头,带着开玩笑的意味道:“那怎么办,沈大夫能治吗?”
暖光擦过他的身旁映在沈白舒脸上,让玉白的皮肤有了丝血色。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俞尚临是了解沈白舒的一点习性。
与病理有关的尚能说上两句,其余的话则是能不答就不答,似是很费他的力气,懒得与自己交谈。
俞尚临自认为与人相处还算礼数周全,不至于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