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舒翻身面朝床沿,忧心道:“哪能如此容易的。”
“好了,听我的,快睡,距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了,这点时间也研制不出个什么不是?”
沈白舒没再说话,但也没有闭眼睡去的意思。
俞尚临突然俯身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再不睡,我就紧挨着你,你怕不怕我也染病?”
沈白舒忙将他推开:“此毒危险,将军还是谨慎为妙,不可儿戏。”
俞尚临正色“那你就快睡,你睡了我便也去睡。”
沈白舒只得闭上眸子,不再看俞尚临。
俞尚临见着沈白舒阖眸良久,轻声唤了一声:“白舒?”
沈白舒没有应,看来是睡着了。
俞尚临这才轻声掀帘出了帐子,昔明在外候着,见俞尚临出来:“将军去休息,我在此守着。”
俞尚临沉声回道:“不要再出纰漏。否则,拿你是问!”
昔明垂首听令,等俞尚临离开才抬首。
今夜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在沈白舒说出违常理的话时,就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俞尚临没有责怪他,已是格外留情。
因自己几次三番粗心大意,让沈白舒身陷险境,这让他认为自己与梁郁尘没有任何不同,更做不好俞尚临的左膀右臂。
昔明自责起来,遂闷声站在帐外,时刻留意着帐中的动静,生怕沈白舒又惊坐起来去研制解药。
然而帐中,待俞尚临走后的沈白舒又缓缓睁开了双眼,韩辰配的药剂量太少,对沈白舒来说毫无作用。
但他没有下床,他只是开始思索解药里缺的到底是哪一味药引。
他从枕下翻出《五毒方》,他知道昔明在帐外,遂轻轻翻开书页,再仔细斟酌着这毒是如何炼成的。
“以血淬之,融八毒,合蛊炼七七四十九日,……”
沈白舒不解,八毒所克的药材已经配对了,所用剂量也分毫不差,依照方才饮药后的反应,是毒与解药产生的碰撞,才经历了一炷香的冷热交替,正是这一反应,所以这解药是不够完善的。
想不出个结果,沈白舒又读了一遍洞庭身的制|毒方法,“以血淬之……以血……”
什么血?人血还是其他的血?若是人血,那又是何人的血?剂量多少?血有何用?
沈白舒似是抓住了一个漏洞,沿着着这一思路思考下去。
研制此毒的人想要利用洞庭身做什么?此毒如同瘟疫,接触就会染上。第一批种子是在土匪身上发现的,那么是谁让土匪服下此毒的,那人就是幕后黑手。
可眼下对幕后之人毫无头绪,现在连毒都解不了,更别提去捉拿幕后黑手。
沈白舒越想越气赧,思绪重新回到解毒本身。
以血淬之,那解毒是否也需要血,这血又是何物的血呢?鸡血、黑狗血、人血?
思及此,沈白舒坐起了身子下了床,帐外昔明听着动静,忙问道:“沈大夫,何事?”
沈白舒动作一顿,仓促解释道:“哦……我有些口渴。”
昔明闻言就要进帐,沈白舒立马回道:“不用,我已经喝好了。”遂乖乖的又躺回去。
昔明掀帘的动作停下,又站直了立在帐边。
沈白舒轻叹口气,看来今晚是试不成了,终于闭上眼睡去。
俞尚临简单就着凉水冲洗沐浴后才回到帐子,拿着沈白舒之前配给他的药敷在伤口上。
此次云锦阁一趟,伤得倒不重,就浅浅的挨了几剑,跟之前打仗时所受的伤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俞尚临拿着细布缠伤口,因为梁郁尘未归,昔明守着沈白舒,伤口在背后左侧,有些够不着,索性将细布乱缠一通包扎得别扭。
但他没闲心去管这无关紧要的事,连日来的奔波,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他得好生休息一番,才能继续明日的事务。
需要解药已迫在眉睫,明日若不能研制出,西营隔墙外的第三批患者就会彻底爆发。届时整个军营将陷入危机之中。
他们可都是边关的战士,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降在这毒病之下。
俞尚临也是于心不忍,但若真到那地步,为顾全大局,只得亲自下令烧掉自己的部下。况且城内还有已经爆发的染病者,明日研制出解药来,看看还能不能挽救,若不能,也只有……
俞尚临扶额长叹,心力憔悴,沾着床板后不久便沉睡去,再无心力想其他。
是夜,城内爆发的第三批患者在卢宁公祠内咆哮,守卫公祠的士兵有些惊恐。
一人提议道:“还是给将军报信吧,今晚恐生变故!”
说紧迫还是这边已经爆发较为紧迫,遂付霄今夜安顿好普救坊的人之后,便在此查看,听着公祠内的汹涌狂扑,这批人已经彻底尸化,没得救了!